“證據?我就是證據!”須賈臉色發青,尖聲叫嚷著。
範雎卻是坦然自若:“如此說來,須賈無能,有辱國體,在下便是證據了。”
“大膽小吏!”魏齊勃然拍案,“可惜老夫不信你!”
範雎毫無懼色,便是從容一笑:“丞相若隻信無能庸才,夫複何言?然丞相總該信得齊王,信得安平君田單。事有真偽,一查便知,何能罪人於無端之辭也?範雎告辭!”大袖一甩,轉身便走。
“回來!”魏齊一聲暴喝,驟然又是噝噝冷笑,“老夫縱然信得田法章與田單,也不屑去查問。處置如此一個小吏,何勞有據之辭?來,人各竹鞭一支,亂鞭笞之!”
立即便有仆役抬進大捆竹鞭放置大廳中央,權貴大臣們酒意正濃,一時間大是興奮,紛紛搶步出來拿起竹鞭圍了過來。須賈更是猖狂,呼喝之間便將範雎一腳踹倒在地,尖叫一聲“打!”四麵竹鞭便在一片“打!打死他也!”的笑叫中如疾風驟雨交相翻飛。鄭安平說,範雎的淒慘嚎叫聲頓時讓他一身雞皮疙瘩!大廳中紅袖翻飛口舌猙獰,與紅衣鮮血攪成了一片腥紅,汩汩鮮血流到他腳下的白玉磚上,浸成了一片血花。
這竹鞭原本便是劈開之軟竹條,執手處打磨光滑,稍頭卻是薄而柔韌,打到人身雖不如不如棍棒那般威猛,卻是入肉三分奇疼無比。以擊打器具論,棍棒譬如斬首,這鞭笞便仿佛淩遲,一時無死,卻教你受千刀萬剮之鑽心苦痛!
第十章 士相崢嶸範雎已死 張祿當生(3)
打得足足半個時辰,那個範雎早已經血糊糊無聲無息了。魏齊哈哈大笑:“諸位,老夫今日這操鞭宴卻是如何啊?”權貴們氣喘籲籲地一片笑叫:“大是痛快!”“活絡筋骨,匪夷所思!”須賈便是一聲高喝:“來人!將這個血東西拖出去,丟進茅廁!”魏齊拍案大笑:“死而入廁,小吏不亦樂乎!來,侍女樂女陪席,開懷痛飲也!”
便在權貴們醉擁歌女的笑鬧喧嚷中,丞相府家老領著三個書吏將一團血肉草席卷起,抬到了水池邊小樹林的茅廁裏。鄭安平悄悄跟了過去,便聽幾個入廁權貴與家老書吏們正在廁中笑成一片。“每人向這狂生撒一泡尿!如何?”“妙!尿嗬!都尿啦!”“尿!”“對!尿啊!哪裏找如此樂子去!”“老夫之見,還是教幾個樂女來尿,小子死了也騷一回!”便聽轟然一陣大笑,茅廁中便嘩啦啦彌漫出刺人的騷臭……
鄭安平走進了大廳,徑直對魏齊一個跪拜:“百夫長鄭安平,求丞相一個小賞!”
“鄭安平?”魏齊醉眼朦朧,“你小子要本相何等賞賜?樂女麼?”
“小人不敢!小人隻求丞相,將那具尿屍賞給小人!”
魏齊嗬嗬笑了:“你,你小子想飲尿?”
“小人養得一隻猛犬,最好生肉鮮血,小人求用屍體喂狗!”
魏齊拍案大笑:“狂生喂狗,妙!賞給你了,狗喂得肥了牽來我看!”
就這樣,在權貴們的大笑中,鄭安平堂而皇之地將血尿屍扛走了。
王稽臉色鐵青,突然問:“範雎死了沒有?”
“自然是死了。”鄭安平一聲歎息,“丞相府第二天便來要屍體,在下隻給了他等一堆碎肉骨頭,又將那隻猛犬獻給了丞相方才了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