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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這一次,趙雍反倒是大為奇怪了,秦國這種史無前例的做法,圖謀究竟何在?是真正的視胡人邊患為華夏共同大患麼?秦國當真有此等胸襟氣度?莫怪趙雍疑惑,在鐵血大爭的戰國之間,螳螂捕蟬,確實是沒有任何人放棄過任何一次做黃雀的機會。趙雍是果敢的,然則趙雍更是有深沉謀算的,秦國果真如此,趙國對這個對手便當另謀方略,走先輩的老路顯然不行。可說到底,秦國究竟是否果真如此?

派出特使公然擺明了說事麼?一是兩國二十年相安無事,此等敏感話題突兀提出,豈非自認要與對方為敵?便是硬著頭皮說開,若對方一席不痛不癢的官話,反倒是雲山霧罩難以揣摩了。反複思忖,趙雍才有了這奇特的林胡馬商之行。更有幸的是,秦王還將他誤認林胡秘使,竟是實實在在地試探了一回。

第九章 雄傑悲歌趙雍探秦國 感喟重劃策(4)

然則,對趙雍觸動最甚者,與其說是秦國君臣的對趙根基,毋寧說是自己三個月在秦國的所見所聞。自從進入秦國,一種無處不在的浪潮便時時衝擊著他拍打著他,使他一刻也不能安寧。及至出得函穀關那日,他竟在關外一家酒肆痛飲了三壇老秦酒,暮色夕陽中對著函穀關虎狼般盡情呼嘯了一陣。

同為戰國,何獨天下竟有如此之邦?同為君王,趙雍終知天外有天了。

三個多月中,趙雍馬不停蹄地走遍了秦國。因了秦國與趙國接壤,在趙人心目中,秦國與趙國都是強悍的北方大邦,強又能強到哪裏去呢?自上郡入北地郡,秦國邊塞關隘雖則整肅森嚴,然畢竟與趙國相差無幾,趙雍倒沒有多少新奇之感。然則一進關中,那無盡沃野的殷實富庶便使趙雍眼界大開心中大動。及至進入鹹陽,僅是尚商坊那淌金流玉吞吐天下財富的大氣象便使他深深震撼了。平心而論,僅是鹹陽一城的財富,兩個趙國也難以抵敵。從鹹陽出來,趙雍便又生出了一個念頭:走遍秦國,徹底摸清這個龐然大物。

說巧不巧,在藍田塬下趙雍竟意外地撞上了策馬回營的上將軍白起。兩人由販馬說起,竟是分外投緣。白起請烏斯丹來年秋季前為他提供五千匹胡馬,烏斯丹慨然允胡可要小心了。烏斯丹哈哈大笑,便說打不過便跑,林胡完不了,烏斯丹照樣給你戰馬!那一夜,兩人在白起幕府痛飲談兵,白起竟毫不隱晦的對烏斯丹將軍敘說了秦軍二十多年來拔城二十座以上的六次大戰,尤其是奪取魏國河內與楚國南郡的兩次大戰。烏斯丹聽得全神貫注,末了笑問一句,上將軍以為大戰根基何在?白起也隻笑著一句,在國力,國無實力,雖能數勝而終敗也。烏斯丹借著酒意突兀追問一句,秦之實力,趙之幾何?白起竟哈哈大笑,烏斯丹將軍,秦趙軍力可比,實力不可比也。烏斯丹便大為不服,趙國一敗林胡再敗匈奴,雖秦國不能,如何趙國實力不堪比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