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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回頭:“快,讓他進來。”

一個錦衣商人模樣的年輕人悠然走了進來。一進小廳,年輕商人立即變成了軍人步態,一拱手便道:“稟報將軍:羋王妃下落已經探明,寄居在漁陽要塞外沽水河穀的狩獵行宮之內,行宮已經多年不用,目下隻是一座莊園。”

“狩獵行宮?”白起突然問:“那裏可是樂毅的封地?”

“正是。狩獵行宮外便是樂毅的五十裏封地。”

白起思忖片刻斷然下令:“你即刻準備,半個時辰後出城。”

“嗨!”密行斥候大步去了。

白起立即喚來隨行軍吏一陣吩咐,便進了寢室,一時出來,竟是一身布袍青布包頭,儼然一個胡地販馬的商人。走到廊下,正有一輛單馬烏篷的緇車等候,便不言聲跨進緇車腳下一跺,緇車便哐啷咣當地出了特使庭院,出了驛館大門。時當夕陽將落,商旅出城國人回城人車馬牛川流不息,烏篷緇車的馭手一亮亞卿府行車令牌,便雜在商旅車流中順利出城。行不到裏許之地,便聞身後號角悠揚響起,薊城便隆隆關閉了。

戰亂方過,一出薊城城門便是滿目荒涼,竟是連函穀關外的熱鬧繁華也沒有,更別說與鹹陽四門外的客棧林立燈火煌煌相比了。眼見血紅的太陽沉到了山後,一抹晚霞消散,黑黑的夜色倏忽之間便籠罩了原野。緇車駛到一個荒涼的山彎,隻聽一聲短促的蛙鳴,緇車便停了下來。白起利落下車,跳上一匹空鞍戰馬,輕喝一聲:“走!”,便見山彎連串飛出五騎,竟是當先去了。白起一抖馬韁,風馳電掣般追上插到五騎中間,馬隊便直向西北沽水而來。

沽水從北方高原的大漠密林而來,在薊城西麵四十裏流過,南下直入大海。在沽水流經薊城西北的百餘裏處,卻是一片蒼莽山地,隻有這沽水河穀是通過這片山地的唯一路徑。匈奴南縣,這裏便是必經之途。很早以前,燕國在這裏便建了一座駐軍要塞,因了沽水在這裏彙聚了一片大澤,岸邊的燕人大都以漁獵為生,要塞便叫做了漁陽堡。有山有水又有草原密林,自然便是狩獵的好去處,於是也就自然有了燕國王室的狩獵行宮。子之秉政燕國內亂以來十幾年間,朝野惶惶,王室更是大災頻仍,這座行宮便無人光顧了。漁陽要塞形同虛設,匈奴遊騎也就趁機南下劫掠,行宮便成了胡將歇馬的好去處,雖然臨走時搶掠一空,卻也沒有被付之一炬。燕昭王即位,便將漁陽之南這片豐腴而又有胡騎劫掠風險的土地連同空蕩蕩的行宮,一起封給了樂毅。

第二章 艱危鹹陽慨其歎矣遇人之艱難(5)

密行斥候已經將路徑探聽得清楚,雖是黑夜,依然一路快馬,一個多時辰後便到了沽水河穀的山口。剛進山口,白起便從迎麵風中嗅出了一絲戰馬馳過的特異汗腥味兒,一聲短促的呼哨,馬隊立即拐進了一個山彎。白起低聲命令:“兩人在此留守,三人隨我步行入穀!”五名騎士立即下馬,兩人將馬韁收攏在手,拉到了隱蔽處。密行斥候帶路,白起緊跟,兩名鐵鷹銳士斷後,一個步軍卒伍的三角錐便沿著山根大步唰唰地進了山穀。暗夜之中,山穀漸行漸寬,腳下也變成了勁軟的草地,白色的河流也變寬了,穀口的濤聲變成了均勻細碎的嘩嘩流淌。可以想見,這片穀地原是一片外險內平水草豐腴的寶地。燕昭王將如此肥美的河穀封給樂毅,可見對樂毅的倚重。白起邊走邊想,竟油然生出一陣感慨。

突然,前方出現了隱隱燈光,前行斥候低聲稟報:“將軍,狩獵行宮到了。”

白起低聲對後麵兩名鐵鷹銳士下令:“你倆隱蔽守望。”又一揮手,“斥候隨我進莊。”密行斥候便領著白起,從東邊山下的草地一路飛了過去,片刻之間便到了行宮背後的山根下。白起一個手勢,兩人便飛步上山,隱蔽在大樹後向行宮中瞭望。

這座行宮很小,實際上也就是一個一圈房屋的小莊園而已。高挑的風燈下,隱隱可見巨石砌就的莊門與高大的石牆,似乎比院中的房屋還更為勢派。從山腰遙遙望去,院中石亭也有一盞風燈閃爍,似乎隱隱有人說話!白起略一思忖,一個手勢,兩人便飛身下山,幾個縱躍便到了靠山根的大牆下。白起一擺手,示意密行斥候守候接應,便扣住牆間石縫壁虎般遊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