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軍食還可支幾日?”
“三日。”
“遊哨放出多遠?”
“周圍十五裏。”
“好!明日大睡,養足精神,往後幾日隻怕想睡也沒得空了。”
“嗨!”白山應命一聲又道:“丞相鞍馬勞頓,也請休憩吧。
“不用。將軍處置軍務去吧,有事隨時報我便了。”
白山答應一聲,便出了山洞。張儀笑道:“睡吧,白日動靜越少越好。”四人便卸下甲胄打開軍氈裹住身子睡了過去,片刻之間,便是一片鼾聲。
正當午時,秦軍大營前飛來兩騎快馬。距營門一箭之地勒馬,一人遙遙高喊:“我是聯軍特使,來下戰書,作速通報上將軍了!”
“特使稍待——”秦軍寨門一聲回應,便聞馬蹄如雨而去。片刻之後,一騎飛出營門高聲道:“特使隨我來。”話音落點,馬頭已經圈轉,帶著兩騎便飛馳進了營寨。
中軍大帳卻是空蕩蕩的,帳外隻有兩名甲士,帳內也毫無肅殺之氣。兩名特使坐定,便有一名軍吏捧來陶壺陶碗,斟滿涼茶請特使慢飲。兩特使相顧困惑,一人昂昂道:“我等來下戰書,要見上將軍!”軍吏拱手道:“上將軍正在午眠,請稍待片刻。”一特使笑道:“噢呀,好灑脫了!”軍吏道:“夜受賊風,上將軍偶有小疾而已。”另一特使笑道:“是巡查風寒吧,崤山寒症可是厲害呢。”軍吏板著臉道:“兩軍敵對,請勿閑話。”兩特使便不再說話。
小半個時辰後,後帳傳來一陣沉重的咳嗽喘息,接著便聽見腳步聲,一個身著軟甲外罩棉披風的黝黑瘦子走了出來,目光向兩人一掃,卻是炯炯有神。他緩步走到帥案後坐定:“你等便是聯軍特使?”聲音中帶有明顯的噝噝喘息。
兩特使站起,身材高大者道:“聯軍特使景餘、田鋒,參見上將軍!這是我六軍統帥子蘭上將軍之戰書。”軍吏接過戰書,抽去布封套,將一卷竹簡捧送到帥案之上。
黝黑瘦子矜持的一手展開竹簡,瞄得一眼笑道:“子蘭有古風啊,下戰書,司馬錯可是頭一遭遇到,要何日決戰啊?”
“戰書寫得明白,明日決戰!”
司馬錯笑道:“既學古人,便當學象。戰書隔三,子蘭不懂麼?”說著提起銅官鵝翎筆在竹簡上大書了“三日後決戰”五個大字。軍吏便上前卷起竹簡,交還特使。
特使昂昂道:“我上將軍有言:天下皆雲秦國虎狼之軍,我獨不懼。但受戰書,便是堂堂之陣正正之旗,兩軍對陣決戰,不得施偷襲慣伎!”
司馬錯哈哈大笑,卻嗆得咳嗽起來,噝噝喘息一陣,竟是滿麵潮紅聲音嘶啞:“好!便是對陣決戰,讓六國輸得心服口服!”
“上將軍保重,本使告辭!”兩位特使赳赳大步出了中軍大帳,一陣馬蹄便出營去了。
後帳轉出精神奕奕的司馬錯:“山甲將軍,虧了你這個現成病號,竟在如此兩個人物麵前周旋,還行!”黝黑瘦子喘息著道:“不就兩個軍使嘛。”司馬錯搖頭微笑:“一個孟嚐君,一個春申君,大人物呢。”黝黑瘦子高興得一跳:“哎呀!山甲病得值了!”帳中一片大笑。
第十章 張儀風雲河內大戰張儀偏師襲敖倉(4)
子蘭的中軍大帳頓時熱鬧起來了!
孟嚐君春申君回來將經過備細一說,帳中頓時歧見紛紛。下戰書探營,原是蘇秦的主意,本意是想試探秦軍能否答應這種正麵陣戰?因為楚軍的兩千輛兵車與各國二十餘萬步兵,最適合列陣而戰;若能以兵車步兵列成正麵大陣,兩翼輔以騎兵突襲包抄,則勝算在握。這是聯軍總帳反複商定的最佳戰法。如今帶回的消息大是令人意外:司馬錯非但答應列陣決戰,而且在三日之後;更重要的是,司馬錯似乎患了“崤山寒症”——這是崤山狩獵山民的一種怪病,一旦染上,便嗜睡厭食,月餘便枯瘦如柴。若果真如此,豈非六國大幸也!使總帳魁首與將軍們驚喜的是這一點,產生分歧的也是這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