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有此膽識,可是公子田文?”精鐵漢子在高高的車轅上昂昂拱手。
“正是,閣下高名大姓?”
“在下蒼鐵。”
就這樣,一番快意攀談,一通大肉烈酒,蒼鐵硬是帶著十五條長發遮著烙印的漢子,做了田文的門客。這蒼鐵,便是漠北盜蹠軍的首領。在陰山漠北流竄的近二十年裏,這十六人為了熟悉馬上生涯,練就了一身降伏野馬的高超本領。蒼鐵本是郢都造車坊的苦役奴隸,悄悄跟一個造車工師學了一手高明的造車術。但更為難得的是,蒼鐵對駕車馴馬有著過人的天賦,在盜蹠軍中是唯一的馬上猛士。進入漠北,蒼鐵為了使殘餘兄弟在匈奴驃騎下生存,非但教習馬術,而且帶領兄弟們馴服了一批野馬。為了在進入中原後站穩腳跟,他們在中山國秘密打造了一輛鐵輪車,用馴化的四匹野馬駕拉,由蒼鐵做馭手,可日行三千裏!為此,軍中兄弟都說:蒼鐵就是給周穆王駕車會見西王母的造父。後來,蒼鐵便有了“追造父”這個名號。要將如此車馬與如此人物送出去,孟嚐君確實心疼。更重要的是,還不知道蒼鐵是否願意這樣做?蒼鐵不是尋常門客,孟嚐君絕不想使他有絲毫的為難。一個浴血百戰的英雄,一個九死一生奴隸,任誰都不會輕慢這樣的人物。
半個時辰後,孟嚐君走出了蒼鐵的小院落,回到府中已經是腳下飄浮,倒身榻上便睡了過去。
日上三杆時分,齊宣王田辟疆正在湖邊與一個老人對弈。
極為平庸的棋藝,絲毫不影響齊宣王酷愛黑白子遊戲,更不影響他與天下聞名的高手對陣。從做太子時算起,他已經記不清與多少棋道高人切磋過了,奇怪的是,無論切磋多少高手,他的棋藝始終沒有絲毫長進,齊宣王也是絲毫的不放在心上,依舊是每日三局,局後便走進了書房或殿堂。今日對局的老人,是新到稷下學宮的一個陳國棋士。老人布衣白發,棋風卻是淩厲無匹,眼看殺得黑棋全盤無一片可活,齊宣王竟是每死一片便哈哈大笑一陣,卻沒有星點兒繳棋認輸的意思,依然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橫衝直撞。老人也是怪異,既不生氣,也不懈怠,更無高興,隻是石俑一般肅然端坐,一板一眼一刀一槍的應對著,該殺死的絕不退讓,該防守的絕不冒進。齊宣王眼看全盤皆死,大笑拍案:“好棋!再來第二局!活一片我便贏!”
侍女正在收棋,宮外卻突然傳來一陣響遏行雲的蕭蕭嘶鳴!齊宣王眼睛一亮,正待發問,內侍總管一溜碎步跑來:“稟報我王:宮門外有人獻寶!”
齊宣王霍然起身:“是千裏馬麼?”
“我王聖明!不是一匹,是四匹,還有千裏雲車!”
“宣他進宮……且慢!”齊宣王突然打住,略一思忖道:“領他到宮城東門等候。”
“謹遵王命。”老內侍答應一聲,一溜碎步便消失了。
第九章 縱橫初局門客大盜開齊國僵局(5)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