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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呀,楚王親口說的:”果真受騙,本王自當統帥三軍為楚國雪恥複仇!‘“

屈原驚訝了:“如此說來,這張儀也忒出格了!做了丞相,還竟敢拿邦交大事行騙,日後如何立足於天下?豈非奇聞一樁?”

蘇秦笑道:“以王道禮法衡之,說張儀是欺詐行騙,似乎也不為過。然則以戰國機謀算計觀之,卻是無可指責了。生滅興亡,無所不用其極,自家昏庸,何怨敵國狡黠?”說罷便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噢呀武信君,你就說吧,目下如何走這步棋了?”

蘇秦:“先說三步:第一步,我拜會楚王,為下一步立定根基;第二步,加快組建聯軍,促使抗秦大局明朗起來,使楚王不致過分鬆動;第三步,房陵騙局一旦大白,立即聯軍攻秦。隻要打得一仗,楚王再想變也難呢。”

“妙!噢呀呀果真棋逢對手,非蘇秦不能對張儀了!”

屈原也罕見的舒展一笑:“第三步若能走成,武信君便挽救楚國了。”

蘇秦笑道:“明日拜會楚王,隻我與春申君便了,此中意味,尚請屈兄體諒呢。”

屈原爽朗大笑,曼聲長吟:“騏驥伏匿而不見兮,鳳凰高飛而不下,鳥獸猶知懷德兮,何雲賢士之不處——?”

“屈子詩才,天下無雙也!”蘇秦不禁拊掌讚歎。

“噢呀,屈原兄久不開口,今日吟哦,大是吉兆了!”

蘇秦又說了燕趙魏韓四國已經開始著手調派大軍的情勢,以及信陵君、平原君的信心,末了道:“從百年邦交看,中原鎖秦的曆次盟約,軟弱處都在楚齊兩國。楚國之變,因由在於地域廣闊、內亂頻仍,往往自顧不暇。齊國之變,因由在於與秦國相距遙遠,少有直接的利害衝突。目下看來,六國合縱之薄弱環節,依然是楚齊兩國。楚國本是合縱盟主,居於六國合縱之樞要,楚國站在誰邊?誰便有了八成勝算。由此觀之,楚國齊國,乃是天下縱橫的兩大主要戰場。今次第一局,便是爭奪楚國!”

“大是!”屈原恍然道:“武信君,二位該去見楚王了,我去辦另一件事。”

“噢呀,說得入港,竟到時辰了。”春申君霍然起身:“武信君,進宮。”

“進宮?”蘇秦笑了:“這是醜時,算哪家時辰?”

“噢呀走吧,車上再說,否則便遲了。”春申君說著拉起蘇秦便走。

在四麵垂簾的緇車中,春申君一邊搖頭歎息,一邊訴說著楚懷王的怪癖。

羋槐是個謎一般的君主。由於楚威王的嚴厲,羋槐也從軍打過仗,也在低層官署當過小吏,還在楚威王離京時做過監國太子。該經過的都經過了,可依然是一個富貴安樂素無定性的紈絝王子,忽而清醒得出奇,忽而顢頇得可笑。就說這起居議事吧,楚威王曆來是雞鳴三遍即起,批閱公文一個時辰,卯時準定朝會議事。那時侯,羋槐隻要在郢都,每次也都是參與朝會的。可他自己做了國王後,竟是鬼使神差的大轉彎!夜裏不睡,白日不起,每隔三日,才在午後來到正殿坐上片刻,碰巧有大臣求見便見,若無人求見,便在殿中觀賞一個時辰的歌舞,然後便立即回到後宮,即位一年,竟然沒有一次大的朝會。大臣要見楚王,就得象貓捉老鼠一般守候在大殿外。

春申君有一個門客叫李園,在宮中做主酒吏,竟深得楚懷王讚賞,成了隨身不離的玩伴兒。每次要見楚王,春申君都要事先找李園打探羋槐的行蹤。蘇秦要來,春申君更是上心,便派了一個心腹門客專門與李園聯絡,隨時報知楚王行蹤,否則,想見楚王也見不上。蘇秦聽得大皺眉頭,心中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兒。

楚懷王正斜倚在坐榻上,觀賞一支新近排練成的歌舞,饒有興致的和著節拍哼唱,卻見一領黃衫的春申君匆匆進來,身後還有一個散發無冠的紅衣人,不禁大皺眉頭,極不情願的坐了起來,揮揮手讓舞女們下去了。

“臣,春申君黃歇參見我王。”

“春申君,此地乃王宮,不是人市,曉得?”楚懷王斜眼瞄著紅衣散發人,一臉陰雲。

“噢呀我王,此人正是你大為稱頌的六國丞相、武信君蘇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