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2 / 2)

“未曾慮及,願聞兄論。”忽然之間,張儀覺得自己對大勢尚欠揣摩。

蘇秦:“燕趙兩國的最大短處,在於舊製立國,未曾變法。七大戰國,魏國、楚國、齊國、韓國、秦國,已經先後變法,惟獨燕趙兩國未曾大動。各別而論,趙國由三家分晉而立國,之後陷於軍爭,竟無暇變法,算得半新半舊。燕國則舊壇老酒,幾乎絲毫未動,若不是地處偏遠,中間有趙國相隔,難保不被魏國齊國吞滅。未經變法,國無活力,自保圖存尚可,斷無吞國圖霸之心力。若入此等邦國,無異於自縛手腳,豈能大有伸展?”

張儀心中已是豁然明白,暗暗歎服,口中卻又追問:“難道你我不能做變法之士,象李悝、吳起、申不害、商鞅那樣,成一代強國名臣?”

蘇秦聽得大笑:“張兄真能想入非非,佩服!”

“沒有修習法家之學,當真可惜也。”張儀自嘲地歎息一聲:“蘇兄莫非看好秦國?”

“張兄以為如何?”蘇秦竟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第二章 山東雄傑雙傑聚酒點評天下(4)

顯然沒有想到這是蘇秦的認真選擇,張儀困惑地搖搖頭:“不瞞蘇兄,我對秦國素來憎惡,所知甚少。這個西陲諸侯,半農半牧,國小民窮卻又蠻勇好戰,忝列戰國已是一奇,何有遠大前程?縱有商鞅變法,也是一時振作而已,充其量與韓國不相上下。況秦國新君寡恩薄義,車裂商鞅,固步自封,豈能寄予厚望?”

蘇秦絲毫沒有驚訝,悠然笑道:“張兄啊,你還是沒有脫開魏秦夙仇之偏見,對秦國可說是不甚了了。實言相告,我對秦國原本也無好感。但有一個疑問始終在我心頭:象商鞅這樣的大才名士,何以要去秦國?秦國若是愚昧平庸,又如何能重用商鞅變法二十餘年?若商鞅變法果如中原所言,殘暴苛虐,何以秦國竟能有如此軍力,一舉奪回千裏河西?有此疑惑,去冬我便隨家父去了一趟秦國,所見所聞,當真令人大開眼界。一進函穀關,便見田疇精細,村莊整齊,雖是北風寒天,田頭卻熙熙攘攘地修繕溝洫,渭水貨船竟是來往穿梭。可以說,當今天下任何邦國,都沒有這番勃勃生機!家父乃走遍天下的老商,他指著渭水中穿梭般往來的貨船,對我說:商家入國看貨流,貨流旺,百業興,秦國了不得呢。進入鹹陽,街巷整潔,國人淳樸,人人視國法如神聖;民無私鬥,官無賄賂,商無欺詐,工無作偽,道不拾遺,夜不閉戶;外國商人大覺安全,倒是十有**都將家眷遷到了鹹陽。十多天中,我聽到見到的犯罪者,竟全部都是東方商賈!張兄,我等也算遊曆頗多,你說當今那個國家有此等氣象?”見張儀默默搖頭,蘇秦打住話頭:“張兄以為不然麼?”

雖然魏國與秦國接壤,但張儀卻從來沒有去過秦國。雖則如此,他堅信自己對秦國的根底還是有把握的。這番話要是別人說出來,張儀一定會不屑一顧地大加嘲笑,但師兄蘇秦沉穩多思,素來不謬獎人物,他既然親曆,說出來斷然無虛。但是,張儀還是感到驚訝不已,按照蘇秦之說,秦國豈非大治之國?這如何可能?見蘇秦看著自己,張儀若有所思地一笑:“表麵大治,魯國也曾經有過,結果呢?”

“張兄之意,我明白。”蘇秦將三弟蘇代斟的一爵清酒一飲而盡,慨然道:“魯國雖曾以禮法大治,國中一度康寧繁盛,但其君臣食古不化,且內爭劇烈,終至萎縮衰微。周公封邑,原本天下第一諸侯,竟至連殷商後裔的宋國也不如了,令人扼腕歎息也!然則秦國與魯國迥然有異,斷不可同日而語。秦國新法根基空前穩固,舊世族勢力二十多年沒有抬頭。新君嬴駟雖車裂了商鞅,但也將徹底鎮壓圖謀複辟的世族力量,一次鏟除舊世族!商君新法非但不會動搖,而且將更進一步,即將向隴西戎狄區域推行。跟隨商君變法的上大夫景監、國尉車英等肱股大臣也必然隱退,新君嬴駟,將起用忠於新法的商於郡守樗裏疾,與函穀關守將司馬錯。商君時期的郡守縣令一個也不會罷黜,變法派大權在握。你說如此秦國,能是暫時大治麼?更有一個奇人,去冬到了秦國。張兄可知?”

張儀感到驚訝:“奇人?可是那個犀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