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鞅聽罷,竟是久久沉默,胸中翻翻滾滾的湧動起來。
這時,布衣士子裝扮的白雪輕步走了進來。衛鞅眼睛一亮,對老人笑道:“前輩,這是我的手談至交。小弟,這位是前輩高人。”布衣士子恭敬拱手道:“晚生見過前輩。這位小兄的雅言好純正呢。”老人笑道:“隻是可惜,老夫沒有蓋官印的求賢令原件呢。足下請坐。”布衣士子笑著向老人一躬,便在衛鞅案頭打橫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個青布包打開,“前輩、兄台,嗬,這位小兄也請看,這便是秦國求賢令原件,發到魏國的!”說著便拿出一卷竹簡遞給衛鞅。
衛鞅道一聲“多謝”,連忙打開,一方鮮紅的大印蓋在連結細密的竹簡上,竟是分外清晰。衛鞅細細的看完,不禁讚歎道:“小兄背誦,一字不差!”卻又是不由自主的從頭再看。良久,方才抬頭,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老人微笑道:“足下以為,秦國這求賢令如何?”
“好!有胸襟!”衛鞅不禁拍案讚歎。
“哦,就如此三個字?”過目不忘的俊朗少年笑問一句,臉上卻飛起了一片紅暈。
第五章 秦國求賢令衛鞅被求賢令激動了(2)
衛鞅看了少年一眼,正色緩緩道:“這求賢令大是非同尋常。其一,開曠古先例,痛說國恥。曆數先祖四代之無能,千古之下,舉凡國君者,幾人能為?幾人敢為?其二,求強秦奇計,而非求平平治國之術,足見此公誌在天下霸業。身處窮弱,被人卑視,卻竟能做鯤鵬遠望,生出吞吐八荒之誌。古往今來,除禹湯文武,幾人能及?其三,胸襟開闊,敢與功臣共享天下。有此三者,堪稱真心求賢也。”顯然,衛鞅是被求賢令真正的激動了。老人平靜的麵頰突然抽搐了幾下,那位俊朗少年竟象是對方在讚頌自己,竟是滿麵通紅。白雪盯著衛鞅,明亮的眼睛一直在燃燒。
終於,老人笑了,“足下以為,求賢令有瑕疵否?”
衛鞅沉吟,“秦公意在回複穆公霸業,其誌小矣。若有強秦之計,當有一統天下之大誌。”
老人仰天大笑,拍案道:“好!山外青山,更高更遠。然則敢問足下,今見求賢令,可否願去秦國一展報複?”
衛鞅笑問,“布衣小弟,以為如何?”
布衣白雪拍掌笑道:“自然好極。我也想去呢。”
衛鞅向老人一拱道:“今見求賢令,心方定,意已決,我當赴秦國,一展胸中經緯。”
“人雲上將軍龐涓軟禁足下於陵園,可有脫困之法?”
“龐涓隻想衛鞅為他所用,並非以為衛鞅才堪大任。否則,以孫臏先例,鞅豈能稍有出入之便?惟其如此,脫困尚不算難。”衛鞅頗有信心。
“能否見告,足下何以不做軍務司馬?此職亦非庸常啊。”
衛鞅浩然一歎,“鞅雖書劍漂泊,然絕不為安身立命謀官入仕。生平之誌,為國立製,為民做法。寥寥軍務,何堪所學?”傲岸之氣,盈然而出。
“足下特立獨行,他日必成大器。”老人讚歎罷拈須微笑,“老夫可否為足下入秦謀劃一二?”
“請前輩多加指點。”
“我有一個象你這樣年輕的忘年交,在秦國做官。老夫與足下幾個字,你去見他,他可將你直接引見於秦公麵前,也省去許多周折,之後就看你自己了。老夫忠告足下,老秦人樸實厚重,厭惡鑽營,一切都要靠自己的才幹去開辟,沒有誰能幫你。”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長不盈尺的銅管遞給衛鞅,“請足下收好。”
衛鞅起身深深一躬:“多謝前輩教誨。我們兩次相逢,敢問前輩高名大姓?”
老人笑道:“老夫因先祖之故,欠下秦國一段人情,是故想助秦國物色三二大才。此事一了,老夫就雲遊四海了。世外之人,何須留名?”
衛鞅悵然一歎,默默點頭。
布衣白雪笑道:“前輩說要為秦國物色三二大才,難道天下大才竟有與我兄比肩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