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公不禁感慨中來——僅此寥寥數語,就顯出了子車氏的大義本色!他對麵前這個論年齡尚未加冕的少年竟有如此冷靜的膽識,感到由衷的讚歎,點頭沉吟道:“車英,你說得甚好。然則,秦國如何能坐視子車氏再遭大難?”
“君上,末將有一計,可誘使叛亂早發,不知可行否?”
“好啊,快說!我正犯難呢。”秦孝公大為興奮。
“君上派一幹員,假扮為魏國使臣,試探隴西部族,若其當真做好了叛亂準備,可約定將叛亂發兵的日期提前。屆時我五萬鐵騎埋伏在東進必經的要道峽穀,一鼓聚殲之。”
“啪!”的一聲大響,秦孝公拍案而起道:“好!真奇思妙想!”他禁不住大笑一陣,竟是聲震屋宇。大笑有頃,秦孝公回頭道:“車英,今日不期遇你,上天之意啊。我就派你去做這件大事,如何?”
車英起身,肅然拱手,“末將決然不辱使命!”
秦孝公慨然笑道:“車英,自今日起,你就是左庶長嬴虔的前軍主將!”
“謹遵君命!”車英英姿勃發,卻無絲毫的浮躁氣息。
“車英嗬,你還得跟我去見見太後,他老人家要知道你是子車氏後代,不知該多高興呢。”
“君上,方今國家生死存亡之際,我想星夜奔赴隴西。戰場歸來,車英當對君上與太後報捷。”車英兩眼閃著熒熒淚光。
“你欲今夜西行?”秦孝公感到驚訝。
“君上,既出奇計,便當兵貴神速。車英早到一日,我軍便添勝算一份。”
秦孝公感慨萬千,拍拍車英肩膀道:“好將軍哪。這樣,我們即刻準備。黑伯,傳諭櫟陽令子岸,即刻調鐵騎五十,到國府門前等候。”
“是!”黑伯疾步走出政事堂。
午夜時分,車英攜帶著秦孝公的手令並一應假扮魏使護衛的鐵甲騎士,出了櫟陽城西門,便狂風驟雨般向西卷去。
這時的隴西,表麵上依然很平靜。但在這平靜的表麵下,卻隱藏著即將爆發的巨大風暴。趙國特使的煽動和占據秦國西地的許國後,六國永遠不西出陳倉穀口,隴西、雲中、九原、陰山以及漠北草原永遠是戎狄部族的天下!整個戎狄區域都被這激動人心的許,他知道目下決不能出擊,為了秦國西陲的安寧,他隻能後發製人。雖然他對東部的壓力感到焦灼不安,也隻有眼看叛亂勢力坐大而後再打硬仗。
就在嬴虔焦灼不安的時候,一隊鐵騎在漆黑的夜裏飛進了隴西大山。秦軍的秘密營地裏,中軍大帳的燈火通宵達旦的亮著。第二天黃昏時分,一隊紅衣騎士簇擁著一個華貴的魏國大商,悄悄出了秦軍山穀,向北飛馳,繞道北地西部沙漠而後急速南下。
幾天之後,一個驚人的消息在草原和山地彌漫開來:五月初六山東六國將大舉攻秦,草原戎狄部族也將在那一天舉兵反秦,共同消滅秦國!趙國特使因為反對魏國盟主特使宣示的王命,被盟主特使和刹雲單於斬殺祭旗。整個戎狄聚居區域,頓時活躍起來,參與叛亂的十六部族集合了八萬騎兵,全部集結在洮水河穀,等待著大舉東進的五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