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任以來,方沅就一直忙於公務。一麵要查閱地界版籍,了解周邊村落布局情況;還要核查全縣的稅糧戶口,了解當地的風俗民情;此外還要核驗刑獄案犯,查看案件卷宗。
這一日,他正在縣衙招待當地的士紳裏正,這也是作為縣令的必修課之一。若想在此地大展拳腳,有一番作為,勢必要得到當地士紳郡望的支持。
突然,縣衙的曹主簿急匆匆地進來,附在方沅耳邊說了什麼,方沅向在座的各位拱手告罪,就匆匆而去。
他們從後院出來,就徑直向大堂行去。
“是何人報的案?”方沅邊走邊問道。
“回稟明府,就是洪氏織坊的織工,她見東家被人砍傷,就趕緊來縣衙報官。恰好吳縣尉在縣衙當值,就帶人去把洪侃和宏盛錢莊的人都帶回來了。”
“傷得重嗎?”
“洪侃左臂被砍了一刀,索性傷口不太深,醫官已經幫他止住血。”曹主簿答道。
待方沅走進大堂,隻見一名白麵中年男子癱坐在堂下,抱著左臂□□,左臂上纏了白色的布條。想來這就是那苦主洪侃。
堂下另一側站著一個衣著光鮮的青年男子,他的身後站著四名壯漢,皆是滿臉的凶相。
“升堂!”
堂下眾人聞聲皆恭敬肅立。
“明府,這是狀紙。”曹主簿將狀紙放在方沅麵前。
方沅快速瀏覽了一遍狀紙,其實整件事情曹主簿剛剛已經向他口述過了。
“你就是洪侃?”方沅衝著那個左臂包紮著白布的中年男人問道。
隻見那人掙紮著跪在地上,痛苦地說道:“啟稟明府,小人就是洪侃。”
方沅見他受傷,“起來回話吧。”
“謝明府!”
“你且將事情從頭到尾講一遍。”
“是。小人是本地的絲綢商,去年夏天為了收購蠶絲,曾向宏盛錢莊借銀一千兩。原本小人有一批絲綢要運往海外,怎奈途中遇到海難,運貨的船隻悉數沉沒。若是這批絲綢能夠正常出售,小人就有銀錢償還宏盛錢莊債務,可是如今……現在借銀到期,小人實在是無力償還,請求錢莊寬限一段時日,誰知他們不但不肯寬限時日,還派人來搶奪我家織工作坊抵債!若是沒了這作坊,讓我們這一家老小可怎麼活呀!”洪侃說到此處,不由地悲從中來,掩麵抽泣起來。
大堂外有一位中年婦人攜著兩個七,八歲大的孩童,聞聽此言也都哭泣起來,想來他們就是洪侃的家人。
方沅看到他們悲戚無助的樣子,不覺心生憐憫,沉聲問道:“你這傷就是被宏盛錢莊的人所傷?”
“是,他們今日突然闖入織坊,要將我們趕出去,我們不肯,他們就持刀砍了我!”
“你胡說!”站在另一側的一個壯漢指著洪侃怒道。
“放肆!公堂之上不得喧嘩!”方沅拿起驚堂木拍了一下桌案。
那壯漢聞言趕忙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方沅又問道:“何人砍傷你?此人可在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