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茴愣住了,手腳都不自在起來。
“嗯,之前我那麼說他不對,趙燁今天跟我說了喬燃喜歡的人,是他初中的同學。”陳尋皺著眉,看著自己校服的汙跡說,“水瓶裏還有水麼?給我澆上點。”
“哦!”方茴擰開自己帶的水瓶,往陳尋的校服上倒了一點,本應垂直的水流卻因她的抖動,而微微灑在了外麵。
“笨呐!”陳尋笑著接了過去,自己衝著衣服說,“我都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對哥們兒的態度有點惡劣,說真的人家也真沒礙著咱們什麼……反正這事挺扯的,我現在看喬燃都快抬不起頭了。嘿,你聽著呢嗎?上哪兒神遊去了?說白了也都賴你!沒你我們倆根本不至於!唉,女人是禍水啊!”
陳尋捅了方茴一下,她搖搖晃晃的險些摔倒。陳尋的這些話字字錐心,他越是坦誠相對,偏偏方茴就越覺得自己心虛慚愧。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陳尋,也不知道如果說出真相,該怎麼解釋喬燃和她之間的這些事。望著陳尋的笑臉她隻能勉強笑笑,假裝一切如他所想。
“我說……”陳尋的語調突然沉穩下來。
“什麼?”方茴驚如寒蟬。
“那個嘛……婷婷想找你出來聊聊天!”陳尋努力看著她的眼睛說。
“聊什麼?”鬆了一口氣的方茴,隨後又更加緊張起來。“你和她見麵了?”
“我沒和你說嗎?我在忙蜂唱歌那天,她也去了。”陳尋想起,《匆匆那年》那首歌她還沒聽到,而自己也還沒來得及跟她說。
“哦,這樣。”方茴淡然地說,“唱《河》了麼?”
“沒有!”聽見自己最喜歡的歌曲名字,陳尋卻煩躁起來。
“有時間吧……”方茴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她不知道有什麼事是非要吳婷婷來跟自己聊的,想來想去都覺得心裏沒底,“有時間和婷……婷婷再聊,物理課外練習還有一半沒做呢,生物也沒怎麼看。”
“隨便吧。”陳尋背好書包,跟了過去。
兩個人都有難以言明的事情,也都不是刻意欺騙,隻是不想把已經掩埋的秘密,挖出來接受拷問。年輕的時候不懂什麼是信任,隻是覺得心裏惴惴的滋味,不太舒服。19
趙燁和林嘉茉說話了。
在他能打球後的第一天,訓練完畢上樓的時候,趙燁碰見了剛來學校的林嘉茉。就像下過雨的天空,趙燁的眼裏碧藍如洗,他用右手托起那個廟會得來的公牛隊籃球,笑著遞給林嘉茉說:“幫我把球拿回班裏去行嗎?”
許久沒能看到的笑顏讓林嘉茉感動得想哭,她完全沒有遲疑地伸出了手。他們遞交的刹那恍如隔世,兩個人都有點忘記了,上次這麼自然的說話要追溯到什麼時候。
林嘉茉抱著籃球上樓時不禁又偷偷多上了一層。為了保證高三年級能有安靜的學習環境,學校把他們安排在了教學樓的最頂層上課。蘇凱他們班對著樓梯口,林嘉茉總會上來從後窗戶偷偷看他一眼。無論是打球還是讀書,那個男孩認真的樣子,都讓她沉溺其中流連忘返。其實林嘉茉很明白,在那個微醺的傍晚,蘇凱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不會喜歡她了。可是這並不影響林嘉茉繼續付出感情,說白了不管喜歡誰都是自己的事,較起真來甚至能說無關乎那個被喜歡的人。既然他蘇凱可以選擇等待鄭雪,林嘉茉就也可以選擇等待蘇凱。
林嘉茉忘神地看了會蘇凱,有些失落地下了樓。趙燁的微笑隻能溫暖她心裏的一角,剩下的則是沒人可拯救的大片荒涼。做這些鬼鬼祟祟的事到最後隻讓她覺得自己可悲。好在她已經決定徹底放手,就像當初和方茴說的一樣,在蘇凱畢業那天,好好再見。扭頭看看樓上醒目的高考倒計時牌,時日無多的數字同樣倒計時著林嘉茉的全部愛戀。在終結之前,林嘉茉就全當放縱自己的迷夢了。
黑色七月籠罩著悶熱的北京,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方茴他們站在烈日驕陽下陪著林嘉茉一起等待即將解放的蘇凱。考場周圍站滿了密密麻麻等著考生的家長,如果說裏麵在考驗知識,那麼外麵就是在考驗耐力。兩邊都像繃緊的弦,禁不起一點風吹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