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之後,蘇沐怡不再時不時地往醫院跑了,良笙聽護士站的護士說,蘇沐怡最近有些忙,沒有辦法按時複診,於是那件事情的後續他即便再想知道也沒有機會問出口。
不過蘇沐怡最近確實很忙,前幾天孫斌給她牽線了條商單,與當下某熱火的導演合作電影《啞聲》。
《啞聲》講的是上世紀上海灘富商之女洛笙笙和海外留學歸來的音樂才子夏衍之間相互救贖的故事。
洛笙笙從小就雙目失明,於是在那紙醉金迷的上流社會她是格格不入的一顆鵝卵石,即便擁有著光潔的肌膚卻依舊在那滿是美玉的藍田中格格不入。而夏衍的到來卻宛若燭火,將她那漆黑的永夜照得燭火熒熒。
接到護士站再次邀請回訪電話的時候,蘇沐怡正巧在和《啞聲》的導演沈韓冬交流意見。
“其實說實在的,我真的非常喜歡《啞聲》這部電影,上海灘紙醉金迷的浮華之下小情小愛消弭的淒婉,以及大家大國的一路風霜雨雪的沉穆。”
沈韓冬倒是沒有料到蘇沐怡會這麼認真這麼深刻地去了解他的作品,於是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他拿起麵前的茶盞微微喝了一小口,“你說你特別喜歡我的作品,我想知道這部劇裏有哪裏特別吸引你?”
“剛開始的劇情如果用我音樂人的角度來看的話,就是一片喧囂浮華下流動著細水,不論是上流社會人們如何紙醉金迷或者底層群眾如何為生活打拚奮鬥,在那個年代,如同是老唱片喑啞地拉出一段樂曲,即便再腐朽也依舊擁有一股脈脈流動的底子。”
“而各國開始在l市劃分勢力範圍的那一刻宛若是突然強製性塞入的西方爵士樂曲,將前期所有的美與醜一下子全部撕裂,留下滿目瘡痍的傷疤。”
沈韓冬的眼裏劃過一絲驚豔,握著茶盞的手忍不住激動地抖了一下,抖出的茶水星星點點地灑在桌子上,卻宛若少女的才華,即便再小卻因數量之多而彙成了浩瀚的海洋。
劇本是一個星期前給蘇沐怡的,他其實剛開始問那個問題的時候就做好她答得不上來的準備,可沒想到蘇沐怡讓他著實驚豔了一把。他不由得抬起頭,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對麵的女人。
蘇沐怡半靠在椅子上,迎著光,黃檗色的日光投落在她的身上,勾著乳白色的雪紡連衣裙,輕柔得宛若是春日裏浮動的美夢。
黑色的頭發像是流動著光澤的黑墨般簡簡單單盤了一個丸子頭,顯得她整個人看上去小巧可愛。一雙美目,明淨清澈,燦若繁星,像極了她的母親。
沈韓冬在心底微微感歎了一下,表麵上卻依舊八風不動,“那你有沒有最喜歡的片段?或者說你對它有沒有自己的個人解讀?”
這個問題倒是有些不太好作答,若是前麵的那些話可以當做是能用辭藻堆砌的客套話,這個問題倒是像是對著老師念自己的作文一樣,不論如何都難以做到滿分答卷。
“有。我其實特別喜歡洛笙笙偶遇夏衍見到特務的那一塊。前期的劇情如果說是夏衍對洛笙笙的一場救贖,那麼之後的劇情便是大國和小家的相互救贖。”
“夏衍救贖了洛笙笙,導致後麵洛笙笙知道父親是我國的情報員後毅然決然地也參與其中,利用自己先天條件的不足來一次又一次地赴入火海。而當洛笙笙偶然聽到夏衍和s國特務之後的對話,那便是一場小家大國的相互成就。”
“洛笙笙是代表大國,夏衍是代表小家。‘沒有家何來國,沒有國何來家?’在那一個年代,無論是為了國家大義願意犧牲自我的洛笙笙還是因為養育自己長大的奶奶被s國特務所挾持無奈之下隻能替他們賣命的夏衍,他們都是戰爭的犧牲者。我喜歡那一個片段,我看到了那個時代的淒婉以及人們對於那個時代悲哀發生的原因的深痛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