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回頭我就把水放了。這幾天不用了。”孫秉雲徹底敗退,他心說還琢磨著在南平也建一個帶遊泳池的別墅呢,看老爺子今天這樣,這份並不算多麼宏偉的計劃估計是徹底泡湯了。
老爺子罵夠了,氣也順了,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轉到了那一方茶磚上。他先將茶磚拿起來聞了聞,頗為自得的點頭暗讚了一聲,繼而又看到了茶托內的那一方紫砂壺。
“供春壺?”左右端詳兩眼,老爺子小心翼翼的將茶壺拿起來,在眼前轉了一圈,說道,“誰仿的?”
“是,好像說是什麼顧延丹”孫秉雲往前湊了湊,說道,“挺有名氣的。”
“放屁!”老爺子膘了他一眼,眼神中大有幾分不屑一顧,“那是顧景舟,我書架上那本《宜興紫砂珍賞》就是他編寫的。”
“啊,對對對,顧景舟,是顧景丹。”孫秉雲揉揉鼻子,尷尬的說道。
這名字之前蘇六娘也對他說過,還說過這供春壺就是他仿製的,可惜孫秉雲不好這介”所以沒記住小結果在這出了糗。
幸好老爺子的心思沒在這上邊,他拿著壺左右端詳一陣兒,欣然道:“果然是顧先生的製寶,你們看看,這裏還有他的印章。“荊山壺隱”這應該是他在四八年到五五年之間仿製的珍品。前段時間我還在盧副省長家裏看到過一把他的作品,上麵的印章題字是“啜墨看茶”那是顧先生五五年之後采用的閑印。是一把朱泥壺,盧副省長可當寶貝一樣藏著,等閑都不舍得拿出來。”
“盧叔的那把壺我也看過”陳鶴接口道,“應該算是顧老的上乘之作,不過多少也有些瑕疵,主要是壺養的不好。失了地道。倒是秉雲拿來的這把不同凡響,看著色澤。一看前麵的主人就是精於茶道的行家”
老爺子對此深以為然,他點點頭,將目光看向表情若有所思的孫秉雲。
孫秉雲這會有些走神,主要是網聽陳鶴稱呼南疆的常務副省長盧路一為“盧叔”這讓他想到了很多。
此刻看到老爺子的目光盯在自己臉上。他回過神來,解釋道:“這是我從一個朋友手裏買的,聽他說。這把壺是他家傳的,他祖父、父親都好茶。至於說是不是精於此道,我就不了解了。”
其實這把壺同樣也是從蘇六娘那來的,壺的確是顧景舟在四九年解放前夜仿製的供春壺,它最初的主人,是一名國民黨的中級軍官。他從最初拿到這把壺的時候起,就一直用宜興紅茶養著。其後。這把壺落到了蘇六娘的手裏,這十多年了,她都是用上等的雲南陳年普洱來養。且不說這把壺本身的收藏價值,就單單說曾經花費在它身上的,估計就得有幾十萬港幣了。
這些話孫秉雲自然是不敢跟老爺子說的。不然的話,他估計又得脾氣。
“好東西啊,真是好東西”老爺子顯然也沒想多問,其實孫秉雲的擔心也是多餘的,老頭過去雖然反感他大手大腳的花錢,可那畢竟是因為那時候的經濟條件擺在那兒了,可是現如今呢,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俞氏那邊生的事情。
“的確是好東西”陳鶴笑著附和道。“這要是被盧叔看到了,估計他得羨慕的兩眼紅。”
“這可不能讓他知道”老爺子咧嘴笑道,“我倒是不怕他開口來要,就怕他隔三差五的到我那兒蹭茶喝,他根本不懂茶,隻會牛飲,給他沏好茶糟蹋茶葉,不沏好茶吧。又糟蹋我的寶壺,靠哪頭都不是。”
陳鶴聽了隻是笑,卻沒有接口,反倒是孫秉雲聽了感覺比較舒心,看起來老爺子這段時間在省裏混得不錯。
“爸,看你這麼高興,要不要沏上一泡試試?”孫秉雲湊趣道。“說起來我也好長時間沒喝你親手泡的茶了。”
“你?”老頭眼皮一撩,愛答不理的瞅了他一眼。說道。“你就喝涼水吧,院子後邊那池子裏有的是,還不夠你喝的?”
孫秉雲狂暈,感情這老頭還沒忘了那幕呢。
“秉雲啊,不是我想說你”老爺子低頭擺弄著紫砂壺,沉默了很久之後,才開口說道,“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身份已經和過去不同了,你奶奶那邊的事情你也都清楚了,也應該明白在眼下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候,什麼事情是應該做的,什麼事情是不應該做的。”
“是,我明白”孫秉雲諾諾的點頭道。
“你明白還整天跟幾個女人糾纏在一起?”老爺子哼了一聲,說道,“你明白昨天晚上還跟那個程敏的女人一起乘遊艇出海?你明白還敢做那種殺人拋屍的勾當?”
他雖然一直低著頭,可說話的語氣卻一句比一句嚴厲,而這些話聽在孫秉雲的耳朵裏,卻是給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