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像是一個被判了無期徒刑並坐了幾十年監獄的人,有朝一日卻突然被批準獲釋了一樣,監獄外麵的生活他已經不適應了,麵對那份久違的自由,他甚至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生活。很明顯,程敏現在麵臨的問題就是這樣的。
說起來這女人也挺可憐的,孫秉雲心裏有些感慨,說到底,她以及和她類似的那些人之所以會有今天,他們孫家應該承擔主要的責任,是老太太一手安排了他們的今天,也不知道他們的明天老太太安排好了沒有。
“程小姐,我這個人應該不算是什麼好人”將酒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孫秉雲歎口氣說道,“不過尚且能夠說得過去的是,我很少向別人許諾,也正因為如此,隻要我許過的承諾,就會竭盡全力去兌現,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少爺?”程敏有些不解,她扭頭看著孫秉雲,也不知道他突然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就像我剛才說的,香港並不是我要停留的地方”孫秉雲說道,“這段時間的事情忙完了,我就會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回內地去。到那個時候,如果我能夠做主的話,這邊剩餘的一切,準確的說,就是俞氏過去由你和幌甘負責的事情,我都會交給你,若是可能的話,我還會出麵為你和內地的一些關係牽牽線。當然,至於說他們是否能夠接受你的存在,那就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事情了。”
毫無疑問,對程敏來說,孫秉雲的這項提議還是很有誘惑力的。至少它很合理,作為老夫人的親孫子,大多數人看好的俞氏未來繼承人,他能夠開誠布公的談這些。已經很難得了。
“那”沉吟了良久,程敏猶豫著說道,“少爺需要我做些什麼?”
“恰恰相反”孫秉雲鬆了一口氣,從程敏目前的態度來看,她畢竟還是心動了,而這也正是他今晚所希望達到的目的,“我希望這段時間程小姐什麼都不要做,就如你所想象的那樣,我這個人膽子小最怕惹麻煩,在香港的這段時間,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一切平靜,無風方,浪。當然,除此之外,我也可以給你一點建議,那就是幌甘已經成了一個不安定的因素,無論將來如何,俞氏容不下他,內地相信也不會喜歡他,至於程小姐你,估計也不會希望在自己身邊留這麼一顆定時炸彈時刻威脅你的。所以,這些日子你可以考慮一下將來怎麼對付幌甘的問題,如果我能替你和內地牽上線,相比除掉幌甘就是你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了。”
程敏聞言皺起了眉頭。
對她來說,除掉幌甘這個對手,是幾年來心頭最大的夙願之一,可問題在於,幌甘的勢力一直以來都要比她強的多,另外,在這個節骨眼上,她也擔心對幌甘動手,會被眼前這位少爺亦或是內地利用。驅虎吞狼的確是一條妙計,可世上估計沒有人願意去做那隻“虎”的,不過若是再換一個角度去考慮,做那隻虎總比做那隻狼強的多了,關鍵一點在於,在做狼與做虎之間是不是有別的什麼選擇餘地。
“怎麼樣程小姐,對我的提議你是否認可?”等了將近一分鍾,孫秉雲笑道。
“既然是少爺的意思,我服從。”程敏點點頭,說道。
這女人的確是夠狡猾,明明是一筆交易,到了她的嘴裏似乎就成了孫秉雲的一項決議,而少爺的決議,她這個做下屬的自然是必須要服從的。
孫著雲對她這點小心眼自然是有明確的把握,不過這對他來說無傷大雅,也絕不會放在心上。
端著空酒杯走回到小圓桌的旁邊,手扶著椅子背坐下,孫秉雲笑道:“那好,這就算是咱們之間的協議了,我同意,你也同意,協議由此生效。”
程敏倒是想問一句,如果將來她真的全麵接手了香港這邊的事情,那組織上的運作資金從哪裏來?要知道過去除了毒品生意的收入之外,俞氏還會按階段給他們這些人提供一筆資金的,而現在,大馬那邊的基金會已經停止向她和幌甘提供資金了。同時呢,東南亞又有了變動,金三角地區亂成了一鍋粥,毒品來源已經斷絕。如果這種狀況不得到根本的改變,她別說是和幌甘對著幹了,即便是自身的是生存都成問題。
不過程敏也知道,類似這樣的問題眼下問出來並不合適,因此最終她也隻得把這個疑問放在了心裏。
就在這個時候,圓桌上的步話機裏傳來嘶啦嘶啦的雜音,緊接著,一個聲音說道:“程姐,咱們進了公海了。”
“知道了”程敏伸手拿過步話機,按下通話鍵之後,隨口說道。
“這裏是公海?”孫秉雲朝四周看看,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