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六日,誕生節,有活死人複生。
這些活死人從埃斯爾城外的墓地當中,破土而出。
蘇洛也在當中。
他們裹上掛在紫夜樹枝椏間的黑色衣袍,便借著夜色向著埃斯爾城行去。
蘇洛在途中和大部隊分別,他扯緊了這粗麻織就的黑袍,低著頭,盡量讓寬大的兜帽蓋住自己的臉。
他的臉上早就腐爛的不成樣子,他圓滾滾的眼珠吊在眼眶當中,仿佛隨時會掉下來。
今天是誕生節,這一天埃斯爾城內會舉辦盛大的慶典,這一場慶典是所有人的慶典,無論是乞丐還是公爵,都能參與這一場屬於大家的狂歡節。
這一天,城門沒有守衛,蘇洛很輕易的就走進了城內。
踩在城內沒有被收拾幹淨的泥土路間,蘇洛沒有穿鞋,赤腳行走讓他的腳上沾滿了泥土。
他循著殘存的記憶來到城中,他要去找一個人。
繞過幾間店鋪,借著頭頂微暗的月亮光芒,蘇洛踩踏過最後一片積水的泥土地,來到了烏鴉郵店的門前。
他推開郵店的門,郵店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隻有一個歪脖子的老郵遞員,他站在木製櫃台後麵,隻留下一個小小的窗口,在燒了一半的燈盞照耀下,他隻探出半個腦袋。
“嘿,外鄉人,誕生節的路不往這裏走。”歪脖子老郵遞員講道。
蘇洛的聲音沙沙的,就好像一塊鐵皮抵在了他的喉嚨上,他講道:“我來拿我的信。”
老郵遞員拿出紙筆,“來,外鄉人,告訴我你的名字。”
“蘇洛。”
“蘇洛?真是個怪名字,這個名字像是馬緹尼那邊的名字,那兒的人都是些怪人。”
老郵遞員一邊說著,一邊用手中的筆開始記錄下蘇洛的名字。
記錄完畢之後,老郵遞員便回頭走入櫃台後麵更深的黑暗當中,他在翻找東西,最近燈芯木又漲價了,所以他也隻能將就著櫃台前這一點點的燈光來尋找東西,這需要更多一點的時間。
蘇洛的頭更深的低下去,黑黑的天幕就好像完全的變成了他寬大的兜帽,完全的就蓋了下來。
時間在流逝,等待的時候,時間總是如此的漫長。
老郵遞員的找尋東西的聲音開始慢慢變得稀疏,然後他開始驚呼了一聲,蘇洛隱隱聽見了他好像是在說
“別殺”
然後,老郵遞員就沒有了聲響。
蘇洛猛然間驚醒過來,轉身準備離去。
此時,從櫃台的窗口中探出一個戴著鷹嘴麵具的腦袋,麵具上皮質的喙從窗口當中探了出來。
“你的信。”戴著麵具的男人把信從窗口當中遞了出來。
蘇洛回頭去拿信,他沒有抬頭,隻是把信拿了之後,就再次準備轉身出門。
“我在誕生節現場,來找我哦。”戴麵具的男人繼續講道。
蘇洛沒有回答,他拿了信就走出門去了。
靠近城邊的郵局外麵,自然沒有什麼人,大家都去城中心參加誕生狂歡節去了,這漆黑的夜色底下,隻有城中心那邊火熱的如同白天一樣。
蘇洛走出門去,便借著銀白色的月亮光芒,走進了陰暗的小巷。
他在拿到信之後,沒有急著拆開,他並不確定這裏是安全的地方,他穿行在泥濘的巷子裏,慢慢的向著城市的中央走去。
他盡量避開人群,因為此時的他並不想被發現。
在路上,他確認周圍沒有窺探的痕跡,他這才拆開了手裏的信件。
信件上這樣寫著
“作為複生的代價。”
“你的生命還剩下最後的四十三天。”
“請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時光。”
“在命運的安排下,去做些你想做的事吧。”
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蘇洛腐爛的心髒並沒有劇烈的跳動,甚至他的臉色平靜,仿佛早料到會如此一般。
他接著看了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很生氣。”
“可是沒辦法,和魔鬼做交易,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這樣吧,作為我的老主顧,我可以給你一個特別的優惠。”
“如果你想反抗這樣的命運的話。”
“在十二月六日,來埃斯爾城的誕生節現場找我。”
落款是
“你的朋友,阿諾修斯。”
看完信之後,蘇洛迅速將自己手中的信對折再對折,最後整個信件越變越小,到最後從蘇洛的手中完全消失。
成功銷毀了手裏的信件之後,蘇洛終於是抬起了頭,他用他那張醜陋的腐爛的臉看向遠處熾熱的燈火,他的黑色衣袍被風刮起,獵獵作響,他赤腳走入了誕生節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