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海。
一個白色的身影突兀的屹立在這暗無天日的雲水之間,他腳下是無邊的黑色波濤,翻滾的惡濤張牙舞爪的撲向那不請自來的外來者,猙獰的海浪仿佛被無形的氣機鎖定,靜止在白衣人的身側數丈範圍之外。
“裝神弄鬼,鬼蜮伎倆,本尊來了都不敢一見,藏頭露尾的廢物。”範欽睇一眼麵前的無能狂怒的浪濤,嗤笑出聲。
沸騰的海水突然間安靜下來,海水簇擁著一個紅色的身影,從遠處滾滾而來。
那人一身紅色的衣衫鬆垮垮的披在肩上,那鮮豔的紅,好似流動的血海;腰間的白色腰封搖搖欲墜,外露的鎖骨被披散的墨發遮擋;他的麵色極白,像那千年的冷玉,繚繞著青色的寒氣,冷入骨髓;唇色青白,襯著那纖弱的身姿,好似下一秒就要一命嗚呼;瞳孔暗紅,像惡海波濤下湧動的暗流。
他沒骨頭一樣依靠在波濤王座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白衣劍修。
“經年不見,劍尊依然這麼風采不減當年,咳咳~隻是不知那靈丘建木的殘魂是否還在無盡的輪回之中。”
他捂著嘴,眼波流轉,目光憐憫。
範欽目光厭惡:“魔尊有這空閑,還不如關心一下自己,困獸一樣被禁錮在這惡海之上千年之久,也沒有馴服你這魔孽的滿身反骨,反而滿嘴都是魚腥味。”
紅衣人玩味的目光陡然森冷,他攏攏即將滑落的衣衫:“牙尖嘴利!那本座就預祝你的小情郎在輪回中魂飛魄散,你們生生世世相逢在夢中。”
凜冽的劍光劃破長空,範欽攥著手中的劍柄,唇角抿直:“費盡心機逃出一縷殘魂不易吧,還沒有來得及興風作浪就煙消雲散,實在是很遺憾呢!”
“不遺憾,不遺憾,哈哈……”紅衣人的魂體被劍氣摧毀,他好似感受不到靈魂被劍氣割裂的痛意,反而張狂的大笑出生,得意的說道:“本來就隻是想看一下閣下形單影隻的可憐模樣,如今夙願得償,不負此行,何來遺憾!”
“不過我還有一份大禮相送,劍尊切勿見外,定要好生笑納了才是。”
聽到這魔頭似是而非的言語,範欽忍不住心頭一突。
思緒翻滾旋即心中一個完美計劃應運而生。
被遷怒的白虎和金晶水紋獸聽到這樣的計劃,麵麵相覷,兩雙獸瞳裏是如出一轍的震驚懵逼。
範欽才不管他們如何瞳孔地震,冷聲說道:“本尊的話你們聽明白沒有!”
“明~明白、明白!”
看它們張口結舌的樣子,範欽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一個元嬰期的修真者都看不住。
隻是這樣驚為天人的計劃,實在是不好經他人之手,要不然……
矜貴冷清的九天仙人耳廓染上緋色,他輕咳一聲,色厲內荏的訓斥道:“要是你們倆連這樣的小事都辦不好,看我怎麼罰你們!”
金晶水紋獸很少看到主人這般嚴苛的時候,它最害怕被主人關到靈獸袋中,口不擇言的說道:“主人放心!我一定把你送到夫人床上。”
聽了金晶水紋獸的虎狼發言,場麵一時變幻的旖旎莫測。
脖頸都染上春色的劍尊拂袖而去。
“白~爺,主人這是怎麼了?”金晶水紋獸的大眼睛裏是滿滿的迷惑,主人難道不是心悅那妖怪,想要和對方□□嗎?
想到這裏金晶水紋獸眼裏的迷惑更大了,那妖怪也是個雄的,主人與他□□又不會生出小主人來,不是白費力氣嗎?
白虎白一眼這個大傻子,搖頭晃腦的離開了。
金晶水紋獸追在白虎的身後嚷嚷道:“白~爺~你等等我,我們難道真的要把主人帶到集市上去販賣嗎?萬一那人不來怎麼辦?嗚嗚~你幹嘛~”
不幹嘛?怕你被惱羞成怒的主人一巴掌拍死,日行一善救你狗命。
大殿外的聲音漸漸遠去,範欽的目光飄遠,他的神識向外延伸,那一方小院裏藏著魂牽夢縈的人。
隻是不知從何事起,他變成對方避之不及的人,難道他還比不上那隻花枝招展的扁毛畜生?
正在庭院裏勞作的許晏,抬頭若有所想的望向天空,方才不知是哪位大能的神識掃過,不知道自己的偽裝否被對方勘破?
他栽好最後一棵菱心草,放下手中的玉鋤,披上黑色的隔絕神識的爛大街的披風,戴上兜帽,向雍都的西城走去。
北城高階修士眾多,搞不好哪天自己就暴露了,現在想來還是魚龍混雜的西城更適合隱匿。
他放慢腳步,走進西城的地界,碧瓦飛簷,鱗次櫛比的車馬在青石鋪設的地麵上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