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打著先禮後禮再禮的主意。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再痞,也不會恃強淩弱吧?
被王倫這麼抬舉,武鬆果然臉色緩和很多。
從一見麵,王倫就表現出很親切的姿態,如果不是心中有事,便和他做朋友亦未可知。不過他再說話時,語氣已不似剛來時生硬。
“王兄弟,看你斯文有禮,卻為何對我哥哥做得那事?”
好麼,兄弟都稱上了,王倫心下略定。這是個好現象麼,隻是如何把事圓過去呢?
知道武鬆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如果自己能拉下臉,像江湖人物一樣納頭便拜,再說幾句後悔之言,隻怕立刻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王倫做不來。
畢竟心理上還是後世人的思維,哪怕知道是禮節,卻也拜不下去,總感覺怪怪的。
沒辦法,他隻能捂臉蹲下來,長歎一聲說:“這件事,王某腸子都悔青了,聚九州之鐵不能鑄此大錯呀!”
他便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撿要緊處講了一遍:千裏投奔、誤會武植、奸人挑唆、知錯已晚、縣學除名、投河自盡、潘公諒解…
到底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並經曆過高考和大學的熏陶,前因後果條理清晰明了,不但把責任都壓到西門慶身上,還把自己塑造了知錯就改、願意以死贖罪的光輝形象來。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王某在黃金莊雖然得到潘公的原諒,但是終究心意難平!此次雖是受奸人蒙蔽,也是某心誌不強所致。所以此次回家,便是準備變賣家產,然後到陽穀縣為武大官人正名。某早已抱著必死之心,雖然知道那位惡霸西門慶財大勢大,卻又何懼之有!”
開始時的表演還有些牽強,但後來進入狀態之後,連王倫自己都信了。說到激動處,他便站起來往家裏走:“二郎來了正好!我這屋子便是尊兄所贈,房契均在,今日正好物歸原主…”
王倫很好地延續著一個演員的本份,拿捏得很到位。
除非書上所說都是假的,此武鬆非彼武鬆,否則以他急俠好義的性格,無論如何都不會收回他哥哥贈與別人的房產,否則如何做得好漢?
他在賭。
當然,如果武鬆這麼做了,王倫也準備認了。
背負著忘恩負義的名聲,在臨清也待不下去了。他走了一夜路,也想了一夜事。在大宋,名聲很重要,再說生員被革,繼續在這裏混沒意思,臨清畢竟還是小地方。
男兒誌在四方,出去闖蕩一番也好,至不濟,到滄州找到那位廣交天下英雄的柴大官人,再受其資助上梁山去了。隻要自己謹慎些,將來遇到落難的林衝不要刁難,遇到大隊人馬上山的晁天王別亂了分寸,大不了主動讓賢,還是能在這即將到來的亂世裏活下去的。
首先得把丟掉的名聲再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