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當周圍同學都淚眼婆娑地各奔東西,她也攥著畢業證書踏上了去c市的列車。
車廂裏麵並不空,大多是回家過暑假的學生,嘰嘰喳喳吵成一片。南方的城市夏天來的快,連帶的,暑假也放的特別早。江南喬安置好自己的行李,安靜地在座位上聽歌看書。她本就不是活潑的人,即使再嘈雜擁擠的地方,也擾不了她甚是閑逸的氣質。
列車再次停站的時候,旁邊座位換上了一位年輕男子。眾人下車的動靜吵醒了江南喬。她微微睜開半眯的眼睛,略略掃了下,又沉沉睡去了。夏日細碎的陽光點點跳躍在她那張瓷白無暇的臉上,惹得來往的人不由得會停下腳步,掃上兩眼。而她卻是不知,猶自睡得香甜。
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一睜眼看到的是窗外瑰麗無比的晚霞,襯著那如血的殘陽,一下子灼了她的眼,不由得便看呆了。回神時,冷不防對上對座男子清冷的眼,江南喬一愣,這麼好看的男人真是少見。若是給以前宿舍那幫花癡瞅著,免不了定是一場驚為天人的大騷亂。想象著兵荒馬亂的場景,她竟細細笑開了。眉眼彎彎,貝齒淺露,還有若隱若現的小酒窩,落入旁人眼裏,盡是一片驚豔。
周圍射來的目光越來越多,很多年輕的學生不避諱地指指點點,無非是被這對男女出色的外貌震驚了,甚至有大膽的女生拿著手機不甚高明地偷拍。江南喬看到身旁男子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想她這麼直愣愣地瞅著人家傻笑確實怪異,歉意地笑笑,垂頭吐了吐舌,複又攤開隨身攜帶的書,以此打發這個列車上的漫漫長夜。
身旁男子並不多話,隻是打開筆記本做自己的事。其間接了幾個電話,講話聲音很好聽,舒舒爽爽的,江南喬不免留意了下。隻覺得他語氣淡淡的,耐心地聽著電話那頭的回報,回答也是簡短而精煉的。興趣使然,江南喬大學看過幾本建築學專業的書,對男人時不時冒出的專業術語頗感興趣,仔細聽了幾句,越發覺得這男人絕對是行業中的精英,下決定果斷而精確,不禁又多看了他幾眼。
或是注意到江南喬的打量,男子抬眼,眉目冷冽,依舊波瀾不驚的樣子,疏離地讓江南喬剛到嘴角的尷尬微笑硬生生撤了下來。算了,還是書比較好看,連忙低下頭一心一意地看書。
車到c市的時候,她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服,江南喬打著哈欠揉了揉眼,疑惑:“咦?天亮了?”
“天沒亮,車到站了。”是旁座男子的聲音,此刻他已經站在江南喬旁邊的過道裏準備下車了。
江南喬總算清醒過來,趕緊收拾了自己的包裹。急急忙忙下了車,才突然想起來要向那個男人道謝的,隻是一轉頭,昏暗夜色哪裏還有那樣一個身影,突然有些悵然。天還未亮,江南喬回轉身,揮去莫名的情緒,拖著行李走出車站。
夏日的清晨,天色仍是暗暗的灰,透著一絲絲藍。空氣清冷地襲入四肢百骸。安陽山鬱鬱蔥蔥的樹叢裏,掩著一座座寂寞的公墓。
江南喬輕輕將媽媽生前最愛的桔梗放在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