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好辦事。”悅耳的聲音響在安靜的夜裏。
血濺滿牆,死狀慘烈。
啊啊啊啊啊——
偌大的府宅瞬間燈火通明,慘叫聲響徹東陽城。
天大亮,官兵嚴守著周府,市井上到處都是談論周府大人慘死的言論。
馬車平穩行駛,話本攤開,徐徐掀過一頁。
許令薑合上話本,緩緩下了馬車。她站在馬車旁,撐起油紙傘遮擋住烈日,注視著不遠處的城門。
熱風拂過,燥熱難耐。
她輕輕揮動著折扇,耳邊是擔貨郎的吆喝聲,轉頭看向白蓮。
不多時,涼糕出現在眼前,以為是白蓮又想作弄她,沒有多看。
半天不見白蓮講話,抬眼一看,笑顏逐開。
“大將軍。”
“小將軍瘦了。”
許令薑搖了搖頭,“大將軍看錯了,是胖了。”她眼睛一眨,故意用恐怖的語氣道:“可有聽過傳言?巡鹽禦史周大人慘死家中,府中妾室被嚇瘋了,據說還有他貪汙販私鹽的證據,不知是哪位神出鬼沒的人這般勇猛……”
蘇正則看著想嚇他的許令薑,搖頭一笑。
許令薑見狀也覺得沒有意思,認真地講了這幾日的聽聞。
兩人一起走到官府,看著威武的官門,悠閑地走了進去。
“肅親王,許將軍,下官失禮了。”愁容滿麵的提刑官薑大人起身相迎。
兩人隨即跟著薑大人走向正堂。
一踏進,許令薑就看見了案桌上的文書,她走上前看著那張染滿血的紙,睜大眼睛看著紙上的字。
“周敬山,你罪有應得,貪官不得好死……”
薑大人聞言拿起另一遝文書遞給蘇正則,歎息道:“這是在周府裏搜到的,除了巡鹽禦史大人販賣私鹽的證據,還有他霸占農戶田地,搶奪民女的,這些是沒有染上一點血的,問題便是這證據放在最顯眼的門檻處,像是專門等人去拿的,另外去周府的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官兵說了不止一批人去過周府,那些人很小心,沒有留下半點有用的線索。”
蘇正則接過文書,滿臉凝重地看著,掀過一頁。
看完,他抬眼望向門外道:“線索定是有的,不過是不易發現而已,本王去一趟周府,夜一你護著小將軍先行回府。”
喚出來的夜一出現在許令薑身後,跟著許令薑離開了官府。
昔日輝煌的周府門庭冷落,過往的行人避之不及。牆院內古樹的枝椏瘋長,風吹過,香氣散落在街道的每一處角落。
許令薑朝著蘇正則揮了揮手,一臉無辜,抬腿走進周府。她熟門熟路地走到周府的大書房,熟練地戴上麵巾,小心地打量著現場。
蘇正則無奈地緊跟上來,看著屋內麵不改色的許令薑,歎了一回:真是小看小將軍了。
他踏進書房,走到案桌,轉身一看許令薑正在盯著牆上的血跡,他又歎了一回:小將軍膽子真大。
走近許令薑,看見她身後一灘早已變色的血。牆麵上是零零星星的血點,掛在牆壁上的畫卻被染透,畫下擺放著一把染了血的匕首,移動的木桌在地麵上劃過一條血跡,桌角處擺放著一把幹淨的匕首。
蘇正則轉身朝裏麵走了走,又看見一攤血,他走到許令薑身旁盯著她身後畫下的那灘血。
周府的下人說發現周敬山死時是在木桌邊躺著的,仵作說周敬山是身中數刀,失血過多而亡。
木桌邊的一灘血,壁畫下的一灘血。
他來回看著兩灘血,中間無移動過的痕跡。
地麵上是用白灰圍起的周敬山的屍體輪廓,右手舉過頭頂指向書櫃,蘇正則順著方向走過去,探頭一看是一把染滿血的長刀。
“大將軍,過來,這裏有一把飛刀。”
蘇正則聞言抬頭,朝著許令薑走了過去,接過飛刀。
刀刃極薄,呈柳葉狀,刀柄末端係著紫綢。
他揚起微笑,“小將軍便是看到這紫綢才發現的飛刀?”
許令薑搖了搖頭,拿過飛刀,“不經意之間看到的,這樣便有四把刀了。”
蘇正則點了點頭,伸出手放在許令薑眼前。
許令薑看也不看他便將飛刀放在他手上,轉身就去找其他線索。
蘇正則走到一開始的案桌邊,朝著雕窗走去,抬手推開。光照射進來,他轉身走回案桌,低頭發現血跡,伸手一摸,指尖染上一點褐紅。
案桌上的血被擦拭過。
他蹲下身子,歪頭一看,桌角也有血跡,地麵隻有幾滴血。
“這是周敬山小妾的血,便是他這幾月以來最寵的文姨娘,也是瘋了的那個。案發當晚她也在場,不過一不小心頭磕到桌角暈了過去。周府的家眷都在大牢裏,審問的吏官說她被嚇得神智不清醒了,清醒的時候就說自己被周敬山推出去擋了匪徒,然後被那匪徒一甩手磕到了桌角,不省人事了。這周敬山真不是個好東西,拿女子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