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小區裏一點也不安靜。
雖然已經全麵禁煙火禁爆竹,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偷偷地燃放,爆竹幾乎沒有,但是煙花倒是不少。
加上這是個老小區,老人和孩子都非常多。老人們大都不能拋掉多年一輩子養成的觀念,認為隻有吵吵鬧鬧的才是過年,科普再多燃放煙花爆竹汙染環境、打擾他人也不起作用。
明豔的花火在空中綻放,伴隨著一聲一聲的歡呼。
這周遭的熱鬧,襯托得沈白越是淒慘。
她蹲在花壇邊上,腿都麻木地沒有知覺了,臉埋在膝蓋上,悶得臉頰發熱。
那砸在身上的三百塊錢,好像有千斤重,半邊身子都有著那種被砸傷的麻痹感。
不就是想買煙花玩嗎,我又有什麼錯呢?過年的時候也不能鬧一下嗎?
腦子裏不停地回放她爸爸噴出那些惡毒話語不斷張合的嘴巴,時而幅度大時而幅度小,很是可怕。
沈白亂騰騰的腦子漸漸地平靜下來,但是眼淚好像怎麼也止不住。
等下還要和同桌說,不和他們一起去放煙花了。雖然這樣很掃興,但是實在是沒有辦法。
“你沒事吧?”
一聲好聽的男聲從頭頂傳來,她抬起臉,透過朦朧的視線看到一雙幹淨的大手,手中拿著一張紙。視線再上移些許,看到一張極其端正帥氣的臉,他正俯著身子,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沈白有些慌亂地想站起來,但是因為腳掌麻痹,站起來的速度又急,失去平衡差點栽倒在地上。還好被他一手撐住了。
他的手用力地拉著自己的胳膊,隔著厚重的羽絨服都能感受到那力道。
沈白蹣跚地退了兩步,腳後跟抵著花壇邊,借力靠著等麻痹的雙腳恢複過來。這人也放開了自己的胳膊。
他繼續伸手把紙遞到自己眼前,說:“擦擦。”
他的聲音很好聽,是自己非常喜歡的聲線。無比幹淨的聲音。
沈白原本埋在膝蓋上哭的時候,臉就給憋紅了,現在因為害羞,更紅了。
他的手指捏在紙巾的三分之二處,她接過紙的時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還沒感受到什麼,就分開了。
她目光閃爍地小聲說:“謝謝你。”
這時候,煙花的炸裂聲突然響起,璀璨的煙花照亮了兩人的臉,一張帶著淚痕緋紅的臉,一張俊朗帥氣的臉。
沈白有些不知所措,為了掩飾,視線轉向天空炸開的煙花上。
煙花片刻便燃盡,無言的寂靜屬於黑夜。
沈白再次把視線投向他,見他那閃著光似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她心髒狂跳,捏在手裏的紙巾都好像在發燙。
又有煙花炸起,但是這聲音不似剛才那樣震耳欲聾。輕輕柔柔的。
沈白指了指花壇邊的瓷磚,說:“坐著看會煙花嗎?”
他小聲地“嗯”了聲。
隨後兩人就無言地看煙花看了很久,直到再也沒有煙花在天空綻開的可能性了,沈白才想起來好像要回家了。
冬天的晚上本是很冷的,但是今夜完全感受不到。
離自己隻有咫尺遠的帥哥,好像把冬天夜裏的寒意全部驅散了。
“很晚了,我要回家了。拜拜啦。”
沈白和他揮揮手。
回家的路上,才恍然想起來,還沒問他叫什麼名字。也沒問他聯係方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