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半,天已亮起。
沈白在單元樓道口蹦了蹦,高高紮起的馬尾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擺動。
昨天剛高考完,乍一放鬆下來也沒睡個昏天黑地。
想到昨天下午的經曆,沈白還想在原地再蹦一蹦,仿佛這樣就可以壓下躁動不安的心跳聲。
昨天考完最後一門英語,沈白在滿是人流的校門口鬼使神差地回頭,一眼便望到了在人群裏顯眼突出的餘樂航。
那一瞬間驚喜感衝昏了她的頭腦,動作已經脫離了大腦的控製,她想逆著人群朝餘樂航走去,奈何人群的力量實在是太過猛烈,不僅沒有穿越過去反而被推著往前踉蹌地退了幾步。
在被幾個人不耐煩地白眼了幾次,以及白鞋子被明顯踩出幾個腳印之後,沈白放棄了和人群對抗,而是在原地朝著餘樂航大喊:“明天可以一起去跑步嗎!”
沈白感覺餘樂航在看著自己,但是周圍環境的聲音實在是太嘈雜,不知道他聽見了自己說的話沒有。
餘樂航沒有回應,但是側了側腦袋,炙熱的陽光灑在他的發絲上,沈白好像又聽到了昨天下午自己劇烈的心髒跳動聲。
還沒來得及再說話,沈白就被同桌猛地一拍肩膀,同桌興奮地拉著她對英語選擇題答案。
沈白被同桌挽著手臂艱難地在人群中穿行,她回頭看向餘樂航,發現他還在注視著自己,並且好像看上去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些,隻隔著三五人。
同桌想快點穿過這片人海走到空曠的地方去,抓緊了沈白的胳膊快速移動。沈白被她拉得一踉蹌,最後再回頭了一次便隨著同桌的步伐往外走。
他應該聽到了吧?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怪人?明明這是我們第二次搭話……
他剛剛是在看我嗎?還是隻是往這個方向看而已?
算了,管它的。
沈白用雙手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蛋,手掌和臉蛋接觸發出清脆的聲響,好歹把自己從思緒裏脫離出來回到現實。
根據沈白的觀察,餘樂航有晨跑的習慣。
高考前兩天學校停課,沈白父母破天荒讓她回家住,不過她覺得這應該是她媽媽的提議。
早起背書的時候,看到暗戀對象餘樂航淌著汗跑進樓道,沈白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第二天她特意六點起看看能不能蹲守到出門開始跑的餘樂航,結果看到的還是六點半跑完回來的他。
今天沈白五點一十多就起了,不信這樣還是蹲不到人。
已經五點半了,時間越是往前走,沈白越是想溜回家。
但是這個時候回頭,未免太遜了吧!不能慫!不在餘樂航麵前刷臉他怎麼會知道有我這號人!現在別人連我的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這實在是太遜了沈白!
沈白越想越激動,忍不住開始小範圍踱步,並且給自己的設下小目標:加上餘樂航的微信。
腳步聲沿著樓道規律地傳進沈白的耳朵裏,她整個人瞬間僵直不動了,兩眼緊張地盯著樓梯口。
這塊是老小區,自打沈白記事起就一直住在這裏,沒有電梯隻有樓梯。
腳步聲在寂靜空曠的樓道裏尤為明顯,沈白的心髒隨著腳步拍子越跳越快,耳朵尖也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老天保佑一切順利!沈白在心裏呐喊。
餘樂航一邊下樓,一邊甩著右胳膊,左手揉著後脖頸,睡個覺不僅把胳膊睡麻了還給落枕了,這日子過得……
“餘樂航!早上好啊!”
突如其來的清脆女聲把餘樂航嚇得一激靈,脖子以一個迅且急的速度向聲源處轉過去,瞬間的酸痛感讓他情不自禁地又把脖子給轉了回來,忍不住雙手同時捂住痛處悶哼出聲。
沈白看他僵著腦袋雙手環著脖子,忙走到他麵前,微仰視著他:“怎麼了?落枕了?”
餘樂航等著緩過那股疼勁,“對,落枕了。被你嚇一激靈地更不好了。”
他沒起床多久,不算低沉的少年嗓音還帶著一點點沙啞,尾音好似從鼻腔裏發出來的。
聽到沈白的耳朵裏就顯得尤為悅耳,聽起來還帶著點撒嬌一樣的委屈感。
餘樂航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裝,手上戴著運動手環,耳朵裏塞著藍牙耳機,看上去就是一副將要去運動的模樣。
他的頭發並沒有很整齊,後腦勺還翹起來幾撮毛,應該是剛從床上起來隨便抓了抓頭發洗漱就出來了。
沈白略尷尬地捏了捏自己掌心:“不好意思啊嚇到你了,你還記得我嗎?我就是那個……”
餘樂航打斷她:“記得,沈白。”
沈白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餘樂航避而不答,反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沈白躲開他直直注視著自己眼睛的實現,紅暈散去的耳朵尖又悄然爬起了一抹紅,“打聽的。”
餘樂航樂了,問:“哪打聽的?”
沈白說:“我們不就隔壁班的同學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