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深談(1 / 3)

此刻的玉景堂裏氣氛有些說不上的古怪。

景侯坐在主座上閉目養神,胡大夫在一旁為他診脈。一左一右分別坐著師父和浥塵,師父斂起袖子,麵上清冷無比,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浥塵在桌子底下偷偷剝著鬆子,再笑嘻嘻地遞給青鳥,好像也與今日的事無關。

胡大夫給諸人輪流診完脈,自行下去寫藥方,景侯才慢慢睜開眼,掩著嘴咳嗽了幾聲。

“今日之事無芷大人認為是何人所為?”景侯悠悠開口。

師父沉默一會,道:“平南侯。”

我看著師父,她的臉上讀不出任何情緒,好像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就算南侯本人沒有到場,也能做到請君入甕嗎?我把目光轉向景侯,他看起來像是滿意這個結局。

“如何識得是南侯所為?”景侯繼續追問。

師父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紙包,打開後裏麵是些金閃閃的細粉。

“我在地麵上發現很多鱗粉,這鱗粉有催眠的功效,與平南侯的‘魂’有相同之處。”

“雖是鱗粉,但也不能證明和南侯有什麼關係。”景侯提出了自己的異議,但又像是在誘導些什麼。師父垂眼看著地麵,沒有接話。

“那就找平南侯對質,查一查這兩種東西是否一樣不就結了?”浥塵突然開口,加入話題中,“如雲如意姐姐慘死,必須要凶手血債血償。”浥塵說完這句漫不經心地瞟了景侯一眼,那眼神裏似乎有些別的情緒。

景侯卻毫不在意,開口道:“公子說得是,當堂對質確實是最好的做法。這殺手能拖住無芷大人,殺死如雲如意大人,竟是很不得了,此事需速速解決,明日天一亮我便出發去郡都,拜托無芷大人先行出發替我彙報吧。”

師父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應允。

“那刺客如何了?”浥塵把一手的鬆子殼丟到痰盂中,拍幹淨手,像是要開始審案。

“刺客事先吞服了毒藥,已經毒發身亡了……”景侯掩嘴咳了幾聲,繼續道,“胡大夫說吞的是斷腸悔,可惜他被割了舌頭,看不出斷腸悔所致的舌上黑斑,所以沒能救過來。”

浥塵點點頭,一時不再說話。景侯方要開口安排其他的事情,浥塵又插進來:“無芷大人,你在那煙幕中有段時間沒有動靜,是何原因?”

師父斂起衣袖,認真答到:“那刺客點了我的穴道,我隻能強行衝解,故而不能動也不能言。”

“是嗎?”浥塵托著下巴,“那刺客真的這麼厲害?”

“自然。”說完這兩個字,師父再次垂眼看著地麵,未再說話。

片刻後備的車馬已到,我因想與師父說說話,所以主動申請去送師父。景侯應允了,浥塵起身也想走,景侯卻說還有幾句話想同他說,把浥塵留下了。

我與師父並肩出了玉景堂的門,慢慢往景府的門口走去。錦簫初春的風還是那麼涼,但今日卻讓我真正感覺到春日的氣息。玉景堂前那棵錦樹抽了新芽,不知何時會開出漂亮的花來,我一邊聞著迎麵而來的泥土味,一邊這麼想著。

許是我再次見到師父太開心了。我與師父已經五年未見,出師前那兩年師父也常常閉關,算起來和師父學藝的時間不過寥寥數年,但師父卻是我最敬仰的人。

如果這世間隻能選擇一人相信,那這個人一定是我的師父無疑。

“陌兒,你在景府過得可好?”師父的聲音空靈,聽起來像是遠在天邊。

“我挺好的。師父怎麼樣?我原以為師父雲遊四海去了,沒想到……”我沒說出後麵的話。

師父薄薄地歎了一口氣,聽起來像是一個深重的呼氣。她對我道:“陌兒,我有我不能說的理由……我答應了幫景侯,這一點我從沒有後悔過,但我從一開始就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在我身邊的幾年,你年紀尚小,我不忍苛待你,也不願你更深一步,所以沒有教你太多護身的技法,我以為那樣會讓你置身事外,可景侯還是把你拉進來了,拉到這泥沼之中。早知如此,我後悔沒有多教你一些,讓你不至於這樣受苦。”

我深吸一口氣,問到:“景侯……是要篡位嗎?”

師父的腳步停下來,我因未停得及時超出了她半步,身後傳來一句冷寂的回話:“那不叫篡位,蘇帝的王位本也就名不正言不順。”

我想起今日戲台上先誠王的慘狀,這話倒也說得沒有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