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CHAPTER21(1 / 2)

“這下好了,閻老師來了,琳娜姐也來了,有他們在,陳老師跟靳老師有什麼不懂的可以直接問了。”

阿輝從吉普車裏搬出兩隻碩大的道具箱,陳煜坐在一張躺椅上,金絲框鏡架遊過一絲柔潤的弧光。

旁邊的閻正奇替阿輝搭著手,兩人合力將道具箱搬進排練室裏去。

靳青陪在陳煜身邊曬著日光浴,自陳煜病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回排練廳參加排練。

陳煜煞有介事道:“聽說還有兩個月不到,就要排點映場了?這麼快開點映,是不是也就意味著,試映更提前?”

靳青搖頭,“不知道啊。”

邊說邊朝屋裏頭問,“閻老師,《白蛇》什麼時候做點映?”

“順利的話,下月中。”剛跟阿輝搬完一個來回的閻正奇一條腿邁出屋子,拍拍手裏的灰,笑翩翩道:“但具體劇院單位還沒談。除了省劇院,其他城市肯定也要刷一圈臉。”

見陳煜一臉欲言又止,閻正奇問:“你怎麼,阿煜有什麼想法?”

“倒也稱不上什麼想法,”陳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撐開折扇,以扇遮麵,“就是覺得,有個地方,一定是要去的。”

“哪兒?”

“杭州。”

陳煜這話說得沒錯,不單是因為他想故地重遊的緣故,還有個原因,則是《白蛇》背景百分之八十都發生在錢塘陳關。

人常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杭之美,假如都沒去過,又談何天堂?

更主要的是,陳煜還記得,之前答應過某人,若《白蛇》開演選在杭州,他一定掏腰包請某人去看。陳煜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哪怕如今他倆已好幾天沒說上話,但既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

閻正奇自然不曉得這層淵源,隻說考慮考慮,先按下不表。一行人咿咿呀呀排練了一下午序幕,閻正奇暫代許仙,跟陳煜過了幾場對手戲,倒也勉強算順暢。

近黃昏時,陳煜和他一道去政府食堂打飯。閻正奇好煙,趁他去小賣部的功夫,陳煜擱在一棵老樹下等他。

那樹約有好幾米周長粗細,少說近百年曆史。枝葉繁茂不說,樹根更是錯綜交錯,如觸爪般探向四麵八方。

陳煜一隻腳踩在樹根上,一隻腳垂在旁邊,手上的小扇兒這麼一晃一晃,眼睛左右提溜,觀察著四周。

末幾,不遠處飄來個人。腿間夾著輛老破自行車,腋下一疊舊報紙,如風般蕩過。

是徐巍。

陳煜忙挺起腰脊背,停住煽風的手,目光隨他而眺去。

可惜徐巍並沒有留意到自己,或許他留意到了自己,卻不想再看到自己,畢竟是陳煜自己說的——“你我殊途並不同歸”,如此,多望一眼都是枉然。

陳煜一想到這裏,眼神忽而昏暗下來。沿途經過的徐巍就像一場仲夏驟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甚至都沒回味過他的降臨,人家就已消失在視野盡頭。

陳煜虛望著那抹又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中隱隱刺痛。

再拉回視線時,閻正奇恰站在麵前。

“阿煜,”他叼一支煙,將打火機遞給陳煜,示意要他來打火。

陳煜默默然接過火打火機,近身攏上,這事兒在北京他也常做。

閻正奇工作隨心,常通宵達旦。陳煜每回去工作室找他,地上都掉滿煙頭。有時候真忙起來,連飯都要陳煜一口一口喂,更別說點煙這種小事。

陳煜與他,就像左手之於右手,是時間滋養出來的默契與從容,在閻正奇身邊,陳煜向來心安。

“身體剛好,就被拉著排練,吃得消嗎?”閻正奇吐煙不比徐巍,他總愛故弄玄虛,往人臉上去。

陳煜頂著滿眼的煙啊霧啊,並不舒適,卻還是強忍著不悅說:“還好,不過就是發場燒,出出汗就好。”

話沒說完,陳煜又朝某人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確定徐巍並沒回頭後,悄無聲兒地收住了眼神。

“來,”閻正奇叼住煙,往他身前挪了一步,雙手攀上他的衣領,溫溫柔柔道:“這麼大人,怎麼衣服都不會穿?”

他替陳煜理好v領上幾處細微的褶皺,抬手間不忘用手撫了一撫,一撮兒煙灰落下,陳煜不好意思地笑了。

事隔經年,對陳煜而言,閻正奇就是一樽不可攀采的金漆佛像。自兩人遙遙初見,陳煜就認定,這是他須昂首仰視的孤高神靈。

當初《周仁哭墳》劇組來軍藝挑人,陳煜不到第二輪便慘遭淘汰。主編劇閻正奇力排眾議,堅持簽下陳煜,可惜最後礙於投資方施壓,最後周仁人選內定為另一位當紅的流量小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