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多禮拜就要過年,馬路上車如流水,街道裏人來人往,人們行色匆匆為過年忙碌著,濃濃的年味彌散在整個空氣中。
天色陰沉幹冷的早上,丁思秋從郊區一家私人療養醫院將傅心接了出來。
車子駛上高速,丁思秋的電話接連不斷,戴著耳機向電話那頭有條不紊安排公司的事情。
傅心靜靜坐在後麵,瘦小的身體縮在黑色羽絨服裏,衣領遮住了大半張臉。
電話打了很久,直到汽車下了繞城高速,駛入車流密集的市區,丁思秋才掛了電話,往後視鏡裏瞧了眼,說了句很快就到家。
停了一會兒,又說道:“心心,我跟你外婆說好了,高中這幾年你住在她那兒,外婆家離學校近,你上學放學很方便。”
傅心沒有吭聲,一雙濃黑的眼睛隻是直直地看著窗外的車流。
沒有聽到回應,丁思秋自顧自地繼續道:“明天我要去日本出差,大概要去半個月,趕不回來過年。你也好久沒見你姥姥,好好陪你姥姥過個年,差不多到你開學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交待完,丁思秋等了半天,後麵仍是沒有應聲,向後視鏡裏掃了一眼,傅心動了下,轉回視線,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剩下的路程車內寂靜無聲,一直到汽車開進小區的地下車庫,一個有些澀啞又有點稚嫩的聲音說道:“我想去看爸爸。”
盡管聲音輕小,像是從另一個空間傳來的幻聽,但在寂靜的車內,丁思秋聽得一清二楚。
車熄了火,丁思秋坐著沒動,也沒說話。過了半天,轉過身看向傅心,美麗白皙的臉上一無表情:“你的病剛好,不適合去那種地方。”
傅心看著眼前冷清無比的女人,問道:“那你呢?”
“我很忙,沒時間。”丁思秋聲音冷漠至極,回答的很是幹脆。
傅心打開車門下了車。
閉上眼睛,丁思秋調整了下情緒,隨後下車到後備廂提出行李箱,踩著高跟鞋,拉著箱子走向電梯。
丁思秋領著傅心先到了一樓,在樓裏樓外轉了一圈,認了個方位,然後回到電梯口等電梯。
母子倆一個看著指示燈,一個站在身後兩步遠的地方,低著頭不發一語。
電梯從高層向下降落,很快到了一層。門打開的一瞬間,伴著嬉鬧吵嚷聲,一群人走了出來。
丁思秋反應迅速,往旁邊挪了幾步,免得和出來的人撞上,可後麵低著頭發呆的傅心卻沒幸免於難,來不及反應,就和先出來的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一陣暈眩襲來,傅心向後退了幾步,差點倒在地上。捂著酸痛的鼻子,微微彎下腰佝著背,勉強穩住了踉蹌的步子。
撞到傅心的男孩停下來,低頭去瞧,見一個女孩低著頭,手捂住臉,低著頭半天沒反應,飛揚的濃眉皺了一下。
後麵跟著出來的幾個少男少女見他直戳戳站在電梯口,擋著路不走,一個公鴨嗓的男生問他怎麼了?
“沒看見前麵有人擋著。”男生的聲音偏低沉,冷淡中透著些許暴躁。
於笙走到何銘身旁,向前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瘦瘦小小的女孩,大大咧咧擋在他們麵前。
正要開口,女孩已經拿開遮在臉上的手,抬起頭,一張白嫩清秀的臉龐朝向了他們。
於笙本想凶幾句,看到傅心的長相,瞬間啞了火。狹長的眼睛瞬間放大一倍,眼珠子瞪的直直的,愣愣地盯著傅心。
五官相通,被撞了鼻子,眼睛也受了牽連,在酸刺的感覺下,傅心忍不住想留眼淚,視線模糊一片,有些看不清站在麵前說她擋了路的人。
使勁眨了下眼,又閉上,伸手擦掉擠出來的眼淚,再睜開時眼睛幹淨透亮,將麵前站著的三個人看的一清二楚。
是兩個男生和一個女生,中間的男生個子特別高,年紀看起來十七八歲。
剛才一直低著頭沒往前看,不防和電梯裏出來的人撞在一起,也不知道和她撞到的是誰,低下頭,往旁邊挪開,讓出了路。
沒人擋道,何銘卻沒動,側身看著傅心,冷冰冰地說道:“喂,撞了人一句道歉都不沒有?”
傅心抬頭,向說話的男生看去,男生的長相沒看清,直接對上了一雙漆黑無比的眼睛。
這還是第一次在非示愛的情況下,有女生敢這麼明目張膽和他對視,沒想到眼前的女生膽子挺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