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津實在太熱了。
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太陽神正肆無忌憚地宣泄著淫威,全世界都已經躺平臣服,隻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知了們還在聲嘶力竭地控訴著不滿。
白雲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外麵已經日上三竿,但白雲一點都不想起床,他甚至連動都不想動,因為一動就出汗,一直就這麼躺著吧,管他呢,反正期末考試都結束了,愛幹嘛幹嘛,不多會兒,他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白雲,男,新曆二〇〇〇年冬天出生於江東省的一個小山村,今年正好二十歲,白雲的母親早故,父親一手將他拉扯大,家裏承包了百來畝農地,條件說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差。
白雲從小就很懂事,自拿得動農具起就開始幫父親幹活,最開始幫著拾稻穗,長大一點就幫著插秧拔草施肥,再後來就啥活都幹了。得益於一直以來的農村生活鍛煉,白雲生得魁梧有力,性格堅韌,唯一不好的就是曬得太黑,雖然名叫白雲但實際形象更接近黑土,和學校裏的印度留學生走在一起也不遑多讓,白瞎了原本頗為俊朗清秀的臉孔。
白雲天資其實一般般,就跟周圍的大部分孩子一樣,他能考上大學完全是因為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大學也一般般,東津農業大學,聽名字就不太想去的學校,即便是在省城,何況還是農學專業,但白雲的父親對此很滿意,可能是因為不愁沒人繼承家業了吧。
白雲的大學生活一路過來按部就班、波瀾不驚,轉眼已是大二,今年暑假白雲不想回家,因為他感覺父親越來越不需要他了,現在科技日新月異,大部分農活都機械化了,社會化服務也很成熟,隻要一個電話,專業公司全部幫你搞定,自己回去,家裏要多一個人的生活開支,平添負擔。
白雲打算在暑假裏找一份臨時工作,一來可以自食其力,順便為下學期攢一點生活費,二來明年就要畢業找工作了,提前適應一下社會環境也很有必要。但是今天,白雲什麼都不想幹,前陣子起早貪黑複習功課早已疲憊不堪,好不容易全部考完了,室友們也走得差不多了,清閑得很,還不得好好放鬆兩天。
回籠覺其實睡不太熟,恍惚中,白雲亂七八糟夢見了很多東西,一會是跟兒時玩伴在河灘挖螃蟹,一會是去鄰村地裏偷西瓜被追得滿世界亂跑,一會又是在學校裏幫同學出頭打架等等。其實白雲最想夢到的還是母親,但不知怎麼的很少出現,據父親說,母親身體不好,生下白雲不久後就去世了,白雲從小就沒有感受過母愛,隻能時常盯著母親的相片,想象要是她還活著的景象。
白雲的好夢沒能持續多久,突然間出現了一個紅袍金甲的怪人,舉著一對亮銀錘,沒頭沒腦地向他砸過來,一下子把他砸醒了。他睜眼一看,什麼呀,原來是睡他上鋪的室友不知什麼時候下的地,這會兒正使勁搖他。
“阿正,你搞什麼嘛,讓我多睡會兒不行嗎?”白雲有些不高興。阿正全名叫方國正,學的是機械自動化專業,因為安排寢室的時候,他們班正好多出他一個人,無奈被塞到了這邊。
方國正人如其名,刀削斧劈國字臉,濃眉大眼塌鼻梁,平肩寬胯扁屁股,粗腿大腳四方步,不誇張地說,砍了腦袋直接當門板用都行。他比白雲大一歲,事實上絕大部分同學都比白雲大一兩歲,因為白雲的老家真的很偏僻,以至於小學隻有五個年級。
“別矯情了,早飯吃啥?我正好要去買早飯,幫你帶回來。別怪我沒提醒你,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方國正放開白雲,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外走去。
“兩個肉包一袋豆漿。”白雲不假思索地說。
方國正沒回答,隻是比了個“ok”手勢,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眼看著睡覺是睡不成了,白雲不情願地準備起床洗漱,說來也怪,方國正近來的表現有些不同以往,這家夥平時遊戲玩到通宵達旦,早飯午飯並頓吃是司空見慣,最近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居然開始早睡早起了,有時天朦朦亮就出門,有時深更半夜才回來,不知搞的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