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氏要拉她一起坐牢,南梨故意做出一副受驚的樣子:
“大嬸,空口無憑你可不能這麼冤枉人,我哪有拿你們的東西去賣?我是實在被平叔逼得沒辦法了,就把我自己攢的一點私房錢給了他,那些東西正好都給我媽補身體用了,真要算起來,是平叔逼著賣東西給我,他才是投機倒把呢!”
圍觀的鄉親們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些年管製沒那麼嚴,誰家裏有個急用錢的時候也會想辦法出去賣點東西,真追究起來沒人跑得了,所以這事隻要不在明麵上,根本沒人在乎。
大家在意的是,居然有人揩生產隊的油,私藏了這麼多東西。
這兩人明麵上還欠著生產隊的錢呢,私下裏卻不僅把自己養得油光滿麵,還有多的拿出來賣錢,這讓人怎麼忍?
可惜現在他們不承認的話,要查起來確實麻煩,不如讓他們把東西吐出來,也算小懲大誡。
於是大家一起起哄:“就是啊,翠萍嫂子,你哪隻眼睛看到梨丫去賣東西了,有證據嗎?這收據明明是你男人寫的,東西明明是他賣的嘛!”
宋翠萍完全想不到南梨居然能這樣狡辯,看她這幾年都跟個軟柿子一樣,敢情都是裝的啊。
她一時無法辯駁,隻能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來:“我真是命苦啊,一把年紀了,還要被這麼一個小狐狸欺負……”
“大嬸!”南梨冷下臉,“如果你再敢罵一個字,我立刻把這些憑據交上去,到時候你可以去牢裏罵個夠。”
宋翠萍還想嘴硬,旁邊的陳友平一把將她扯起來:“行了別說了,他們說得對,東西不是我們的,錢該拿出來交給隊裏。”
他又轉身對南梨道:“梨丫,這次就算叔不對,叔向你道歉,但你能不能,能不能把那兩張條子還給我?我……”
“當然可以!”南梨晃了晃手上的條子,“你把錢拿出來交給大家,我就把憑據給你。”
陳友平深吸一口氣,不得不忍痛從棉襖裏麵摸出三張大團結,把眼睛一閉:“給你!”
宋翠萍看著那三張大團結就這麼飛了,腦袋一陣一陣發暈,差點沒摔在地上。
南梨把兩張條子還給宋友平,然後故意舉著錢在宋翠萍眼前晃了晃:“嬸子,看在這麼多錢的份上,我暫且原諒你,下次就沒這麼便宜了喲!”
宋翠萍最後幾乎是被拖著離開的。
南梨把錢交給在場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托他交去隊裏,看怎麼給集體用。
那長輩卻抽出一張大團結來:“東西和錢都是靠你才追回來,這個算是獎勵,我做主了。”
突然有人陰陽怪氣:“哎,說起來是別人逼她賣了三十塊錢,可誰知道真實情況是怎樣呢,畢竟這麼多好東西!”
說話的是王秀英,她一直就看不慣梨丫,都說梨丫是村裏一枝花,她偏不服氣,不過是會裝罷了。
話剛出口,她男人張永貴馬上把她一拉:“人家怎樣關你屁事,快跟我回去。”
王秀英大窘,男人這幾句話簡直一點麵子都沒給她留,當著這麼多鄉親姐妹們的麵,若不回兩句,她的臉往那兒擱?
她把張永貴的手一甩:“要不然你告訴我,如果平叔跟她沒什麼,那為什麼非要讓她幫忙賣東西?指不定兩人私下還有什麼肮髒的交易……”
“說起交易嘛,我還真想起一件。”
南梨接過錢道了聲“謝謝”,然後指著屋門口一個廢棄大缸說:“你們家是不是有件東西掉在裏麵了?”
張永貴臉一白,連忙奔向水缸。王秀英明顯覺得不對勁,也緊跟著跑了過去。
水缸裏,赫然沉著一個銀鐲子。
南梨也不管他倆在水缸邊撕扯爭搶,隻歎息道:“聽說那鐲子是秀英姐好不容易得來,可惜有人不珍惜啊。”
鐲子被張永貴搶走,王秀英撕扯不過,便回來指著南梨:“你說,我的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裏?”
南梨聳聳肩:“你不是喜歡聽別人私下交易什麼的,那我就告訴你一件,你男人想用這鐲子收買我,這算不算交易啊?”
張永貴跑過來,看都不敢看南梨一眼,隻拉他媳婦:“秀英,跟我回去,我會給你解釋清楚。”
王秀英當然不肯,對著他又踢又打:“你個吃裏扒外的,拿著我的東西做人情給這小狐狸,你們要不說清楚,我明天就回娘家,我那些好東西,你一分也別想。”
南梨搖著頭:“本來還想給你們留點麵子,但你非要說我是小狐狸,那我還是解釋一下。昨天下午我撞見你男人跟個女的勾勾搭搭,晚上他就拿著東西來找我,讓我不要告訴你,我當時不想要,他非要給我我就丟水缸裏了。另外,他還說什麼家裏那位又老又醜又凶,早就對她沒了感情,跟勾搭的那位也隻是逢場作戲,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