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房子了。”
吱呀——
石大咬著根長長的象牙煙鬥,眯著眼睛,將一把斑駁的黃銅鑰匙使勁插|進房屋大門鏽跡斑斑的黃銅鎖頭裏。
蘇笑年抱著果果站在一旁,伸長脖子看著。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不過還好,天上掛著八輪皎潔的圓月,小村莊的一切都被月亮的清輝籠罩著,影影綽綽。
哢噠。
隨著鎖芯被擰動,仿佛有一道籠罩著房屋的薄膜被打破。
但鎖頭早已鏽死,和鎖體緊緊地黏在一起,半天都擰不開。
石大皺起眉,耐心告罄,他幹脆拔出鑰匙,伸出一隻熊掌般又厚又大的手,“咯嘣”一聲,擰斷了鎖頭。
順手將斷掉的鎖頭和黃銅鑰匙一並拍到目瞪口呆的安泊手裏,石大一腳將門踹開。
厚厚的灰塵簌簌而下。
石大沒有進去,他打著赤膊,就這樣站在門口,手中拿著煙鬥,吐了口煙:
“你們確定住在這裏?這棟房子鬧鬼的。我爺爺還小的時候,這棟房子就在了。要不是鬧鬼,早就有人搬進去了。”
律點頭:“我這位朋友是這棟房子主人的後人,沒事。”
安大揉了揉鼻子,挑剔地打量著蘇笑年,從頭到腳:“我們石母村本地人從來就沒生過跟瘦猴一樣的孩子。”
但他也知道,律有這棟房子的鑰匙,那麵前這瘦精精、矮戳戳的女孩確實有可能是那個人的後代。
被律從身體中取走了芽孢,從踏上岸的那一刻起,蘇笑年就再也沒有聽懂過他們和當地人的對話了。
她拿手肘撞了撞安泊:“他們在說什麼?”
安泊簡短地概括:“那熊一樣的男的叫石大,他說這兒鬧鬼。執事大人說,你是這棟房子主人的後代,鬧不到你頭上。”
蘇笑年:……
這邊,石大皺著眉,瞄了眼麵前比蘇笑年還要矮的安泊,深感辣眼睛。
他幹脆挪開視線,對著律道:“明天我上門來找你們登記。我走了。”
話畢,石大嘬了口煙,扭頭就跨出了小院,頭都不回。
夜深了,眾人都乏得厲害,但蘇笑年還是強撐著精神,和律一起在小院內挖了個坑,將阿公種了進去。
律挖坑,律扛樹,蘇笑年和律一起扶著阿公,律將土回填到坑裏。
——這就是蘇笑年版本的“和律一起”。
至於安泊?
安泊困極了,他直接在院子裏隨便找了個膝蓋高的小屋,鑽進去就睡著了。
他還惦記著律說的“這段時間別下水”,這才沒有直接在海裏睡。
“為什麼大晚上就要把阿公種起來?”
酣睡中,安泊隱隱約約聽到了蘇笑年的聲音。他嘟嘟囔囔地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他好像隱隱約約聽到律說了句什麼“這棵樹果然能種在這裏”。
那不然種在哪裏?
安泊迷迷糊糊。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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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起來喝湯。”
石床上,一個幹筋筋、瘦殼殼的男人用瘦的幾乎隻剩皮的手,艱難地從床上撐起。
桂九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爬上床,拿勺子舀了一小口,吹了吹,喂到男人嘴邊。
“不用,爸爸自己來。”話音剛落,男人便感到了不對勁,“這是石母湯?”
桂九點頭,咧開嘴嘿笑:“外來客不都喜歡來我們這兒買石母?這東西肯定大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