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的山腳下,兩個外出找野菜的農婦湊到了一塊兒。
“你聽說了嗎?程家娶的新媳婦跑啦。”
“聽說是昨晚跑的,那種長相的女人一看就不安分,丟了她老阮家的臉咯!”女人的語氣酸得可怕。
“可不是嘛!她爺還是秀才,教出這麼個玩意兒,程家小子可真是倒黴,前一個妻子跑了,這個也跑了……”
突然兩人幸災樂禍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們看著同一個位置,瞳孔放大,臉色迅速蒼白。
沉不住氣的年輕農婦先開口:“嫂子,你看那兒是不是有個東西在動啊?”
另一個農婦咽了咽口水,故作鎮定,“好像是在動。”
“這離清明還差幾天吧?”
阮清潯感覺到陽光直愣愣地照在臉上,下意識地想用手擋住,結果她的手剛一動,就聽見了兩個女人鬼哭狼嚎的聲音。
“鬼呀!!!”
她的手也不知道該拿起來還是放下去,懸在空中,一直等到尖叫聲消失在遠處。
她想睜開眼,卻感覺眼睛被糊住了,像是好幾個星期沒洗臉一樣。她的腳踝疼得鑽心,周圍環繞著她的是鳥啼聲和牛叫聲。
她不就是在畢業典禮上摔下台階嗎?不至於被丟到荒山野嶺吧。
不對呀!她記得她的腦袋磕在台階上,直接磕了個坑……磕了個坑!
她確定了,她真正地做到了社會性死亡,她阮清潯在萬眾矚目之下,在人生的畢業高光時刻,摔下了台階,嗝屁了。
那她現在是在哪兒呢?她的腦子瘋狂運轉,眼睛卻依舊睜不開。
過了許久,太陽已經落下,她甚至感受到了沁骨的寒意,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她。
一群人在叫著“紅翠”,隻有其中一個極其突兀的聲音在喊“阮清潯”。
她想回應,意識卻越來越模糊,她像是被封印在了這個身體裏。
恍惚間,有人抱起她,身上是皂角味道,聞起來幹淨踏實。
她掙紮著睜開眼,想看看抱走她的是不是人販子,她隔著薄霧看見了一個男人的側顏輪廓,應該不是壞人吧,畢竟長得還不錯。
“你是來接我的嗎?”
他應了一聲,阮清潯踏實的閉上眼。
程毅看著懷裏這個頭發亂糟糟,一臉憔悴的女人,眼神深沉。
旁邊有人說:“毅哥,你幹嘛來找她,都有人告訴你,這人是和賣貨郎一起跑的,不守婦道就該摔死她。”
程毅注意到阮清潯腳上的傷,避開她傷口的同時說:“她嫁給我了,就是我的妻子,那些人的話也不能全信,我應該信她,而不是信別人。”
他轉身對跟著他的人說:“這次多謝各位鄉親,下次我請大家吃飯。”
大家都推脫著說沒事,實則早已經在腦海裏回憶之前程毅宴請時的一桌野味。
身後的人慢慢散去,程毅抱著懷裏的人繼續走。
雖然她像是暈過去了,但她的手依舊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程母站在院門外張望,有些著急,等好不容易看著兒子的身影,急忙迎上去,看著程毅懷裏的阮清潯,鬆了口氣。
“紅翠這是怎麼了?”
“摔到那個大田坎下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