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紹興府也有些時日了,因著濟南府之事,胤禛除了必要場合外,都留在園裏陪著耿寧兒。這讓耿寧兒在感到窩心之際也倍感壓力。這日,好不容易趕上胤禛被康師傅宣去伴架,耿寧兒也終於迎來了幸福的自由時光。
已是入了伏,江南的盛夏與帝都相比,著實有些難過。悶熱的天兒加之溫濕的空氣,即便是坐著不動,整個人也是汗涔涔的。
坐在堂屋裏,耿寧兒一手執著團扇扇著風,一手揪著衣領,想以此來消除讓人煩悶的暑熱。這時,雲惜端著托盤步入堂屋,“耿格格,該用藥了。”
耿寧兒扭頭瞧著步履盈盈走來的雲惜,露出了一個甚是甜美的笑容道:“有勞姑娘了,你放著便是。”
“藥要趁熱吃才好。”
別看素日裏,雲惜說話總是棉聲細語的,可今個兒這話裏頭的意思,卻讓耿寧兒有種微妙的違和感。微蹙黛眉,耿寧兒臉上的笑意尤甚,“天兒熱,放的涼些再用。”
“可……”
“怎的,雲惜姑娘?”
聽著耿寧兒那如清泉般的聲音,忽然降至冰點,雲惜趕忙將還未吐出的話給咽了回去,俯身給耿寧兒行了禮,就匆匆的下去了。
待雲惜出去後,耿寧兒瞄了一眼桌上的藥碗,無奈的歎了口氣。眼下,除了她自己,她是不敢輕信任何一個人了。本以為跟著老四出來放風,她就能逃離那使人心力交瘁的內宅,可以安然自若的享受一段平淡舒爽的日子,誰承想,到了外麵她的日子依然是危機四伏啊。
再次歎氣,耿寧兒將團扇扔到了身旁的桌上,起身走到八仙桌旁,端起藥碗,向著院裏的翠竹走去。手一斜,耿寧兒正欲將藥碗裏的藥給倒了,卻被突然出現的大手給製住了。感覺手上那有些汗濕的大手,耿寧兒仰起頭對上了他深邃的雙眸。
“王爺……”
胤禛手一翻便穩住了已是斜著的藥碗,雙眸之中夾雜著些許不甚讚許的目光,“為何?”
胤禛的話雖短,可耿寧兒甚是明了他話裏的含義,吐了吐舌,佯裝撒嬌的模樣道:“太苦了。”
“良藥苦口。”
胤禛一手接過耿寧兒手裏的藥碗,一手拉住耿寧兒的小手,不分由說的將耿寧兒帶進了堂屋。
瞅著麵前那雙大手以及他手裏的藥碗,耿寧兒的嘴角抽了抽,“王爺,這會兒太熱,妾身過會兒子再用。”
“……”
對於胤禛的紋絲不動,耿寧兒真是沒轍了,隻得接過了他手裏的藥碗,脖子一仰,大口大口的將藥吞了下去。而站在耿寧兒身邊的胤禛,瞅著她那一副入府刑場的模樣,嘴角不禁輕揚,摸了摸她的頭,以示獎勵。
這藥也喝完了,耿寧兒將藥碗輕置於八仙桌之上,對胤禛問道:“王爺,這會兒怎的回來了?萬歲爺不是親指您伴架?”
“皇阿瑪要宴請紹興府各級官員,我回來更衣。”
“原是如此。”耿寧兒點了點頭,隨著胤禛的身後進了臥房,手腳利落的幫胤禛換好了衣服,又幫他重新編起了辮子。
胤禛端坐在銅鏡前,看著忙碌的耿寧兒,忽然抓住了腦後的小手,“身子可好些了?”
“托王爺的福,已無大礙了。”
“濟南府之事,爺心裏有數,你大可安心。”
耿寧兒的手頓了一下,不甚明了的自銅鏡中瞧著眼前的胤禛,這是自打她落水以來,他頭回與自己談論起行宮裏的事情。心中更是猶如千萬隻螞蟻再爬一般。
他是對哪方麵有數?是她與老九的瓜葛?還是推她入水的凶徒?叫她安心,那應當不是老九吧。
自鏡中看著她彷徨的表情,胤禛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行了,我也該走了,你好生歇息吧。”
“……”
站在門前瞧著出了園門的胤禛,耿寧兒又歎起了氣,“都說女人的心思最難猜,可我怎麼覺得他的心思更難猜呢?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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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太陽落了山,夜幕也悄然而至,耿寧兒才被兆佳容凝極不情願的放了回去。剛步入院子,便瞧見蘇培盛站在堂屋的門前,而此刻堂屋的門還是關著的。看到此,耿寧兒不禁疑惑了起來,“蘇公公,這是……”
蘇培盛一見耿寧兒便麵露難色,有些結巴的道:“王爺、王爺今晚喝的有些多,這會、這會已經歇下了。”
“原是如此,王爺有我服侍即可,那蘇公公你也早些歇息吧,也累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