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1 / 1)

難聽的話說出去了,收也收不回來,心裏不忍,可憐起了他,誰願意聽別人咒自己死?

“對不起啊,我不該這麼說……”

我低低的道了歉,他轉過頭,自顧自的不高興去了。這麼紮心的話,要真是能聽進去,也算是阿彌陀佛了。管他,不高興就不高興,他一次次的用“趕緊吃完”欺騙我,我也是很不高興!在堅果麵前,他就是俘虜、漢奸,誰要是想做生意談項目找他,就給他送堅果,至少他會用十二分的熱情接待你。

拖地的時候,不經意看他一眼,他正斜眼盯著我看,從窗戶射進的陽光正好打在他臉上,左眼處的囊腫就充分的暴露了出來,從發現到現在兩個多月,竟然又長大了不少:

“你的眼睛必須要手術了,不管你多忙,不管公司改革到什麼程度,再長下去就遮住瞳孔了,囊腫越大手術的創口就會越大,恢複起來也越慢。”

“會不會是惡性的?”

“幹嘛要這樣想?長個東西就非得是惡性的?抓緊時間做就行了。”

我拍了一個照片讓他看,他又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加著幾分害怕:

“長這麼大了?!……那趕緊做吧。”

隻有他感到問題嚴重了,才會配合的比較積極,不用一天天的催呀催。

網上詢問了眼科醫院的醫生要做的術前檢查和核酸檢測的證明,本來這個手術在門診是可以做的,他的基礎病實在是太多了,醫生慎重起見,建議住院手術。填住院病曆的時候,也是我最尷尬的時候,醫生們都認為我倆是一家人,讓家屬簽字的時候還得解釋一番:

“不好意思啊醫生,我不是家屬,是他的保姆,字得讓他自己簽。”

醫生深感意外的看我一眼,大概是看我實在有點不像保姆,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隻要去醫院涉及到這個問題,就得解釋一遍。柳言曾建議過就幹脆說是他的老婆,省的費口舌一次次的解釋,我說我可不敢占你的光,更不敢說是你的老婆,哪天讓楊鸝知道了可不得了;他就接著說就說是他的老三,我說你做夢吧,這輩子不做你的老幾,色鬼一個,做你的老三,自取其辱;柳言又提議要不說是他的私人護士,我說拉倒吧,別弄得那麼時髦,就說保姆,我又不怕丟人,給一個管理著五六個公司的老總當保姆也沒有什麼丟人的,看在那麼多為他打工的我的“同事”們的份上,照顧好他的身體,讓他健康的活著,近千人就能有一份穩定的收入養家糊口。

醫生讓柳言自己簽了字,我還是以同事的身份被填在了病曆上。

早上九點到醫院開始辦理手續,中午十一點三十分進手術室,十二點三十分手術結束回到病房。

按疫情期間的規定,我作為陪床的“家屬”,是不可以離開病房的。但是,柳言的情況很好,不疼也不腫,吃了晚飯什麼事也沒有,剩下的就是睡覺了,沒有必要陪床,跟柳言商量去找護士說說看,讓走就回家,不讓走就在這裏陪他,他同意了,就去護辦室找值班護士,說明自己不是病人家屬,在此陪床未免尷尬,正在忙碌著擺放明早輸液的液體的護士,竟然答應了我,我按耐住小小的興奮,放慢腳步走進病房,悄悄的說護士同意回家。

我沒有去仔細體會他的心情,也沒有問他要不要我陪床,也許他願意讓我陪床的意思大一點,如果他的情況需要陪床,我也定會留下來。

第二天一早七點我就到了醫院,假寐的他趕緊翻過身來,說夜裏有蚊子叫了一宿,他都沒睡,臉也不敢露,一直用用帽子蓋著。我知道這裏大概有蚊子,昨天就看到了牆上有不少被拍死的蚊子屍體,他有潔癖,也沒敢告訴他,要是讓他看見牆上點點的血跡,指不定要出什麼幺蛾子,反正就住一晚,蚊子血瞞住了他,蚊子叫就無可奈何了。隻是一宿沒有睡成覺,真的是太難受了,好歹也是做了一個手術。

我扶他起身,感覺他把頭紮在我胸前使勁的嗅了兩下,把我逗笑了:

“你幹嘛?聞我身上的味道?”

他有點扭捏的嘟囔了一句:

“好聞。”

我問:

“是不是想媽媽了?”

“是”

天哪,我以為他除了想工作,空餘時間想找女朋友,根本不會想妻子,想孩子,想母親,想家人,好幾個月了,就沒有聽見他給母親啊兒子啊弟弟啊什麼的打過一個電話,跟楊鸝每天都通話,是為了工作,因為楊鸝是公司的會計。我曾問過為什麼不見他給兒子通個電話或者兒子給他打個電話,他說他已經給他買了很好的房子,還管他什麼?如果他連自己的生活都搞不好,豈不是個笨蛋!也曾聊天時問他以後的遺產是否給兒子,他完全西化的思維表露無遺,說那是不可能的;我說你難道不給楊鸝留下?他不置可否,不再言語。

這個時候,他居然想母親了!也可能是想老婆了吧?之前的每一次住院應該都是楊鸝陪伴,昨晚,我把他一個人扔在病房裏,大約是感到了一絲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