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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包這種事,夏醒言經曆得多了,早練成一流的反應。
盡管男人睜開的雙眸近在眼前,夏醒言也沒倉皇逃開,不動如山地垂眸,伸手在他下頜處輕碰了碰,拇指和食指上下虛捏一下。
“蚊子。”
她的語氣十分篤定,說完淡定地準備退回原位。
——可惜沒成功。
在離開的那一秒,她的手腕被一把扣住了。
時曜沒有太用力,但那力道也不容她輕易掙開。
夏醒言瞥了眼他們交握的地方。
他的手還挺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能輕鬆環住她腕部。手背有幾處經年舊疤,不仔細觀察很容易忽略。
夏醒言明知故問:“怎麼了?”
她的夜視能力不錯,此時早已適應了黑暗。
時曜的眼睛近在咫尺,跟上一次摔倒時的些微錯愕不一樣。
這次有叢陌生的跳躍的火焰,隔著這距離灼燒著她。
危險。
夏醒言的心裏終於警鈴大作,開始使力掙開桎梏。
在掙脫的過程中,她不免要借點力,左手手肘不可避免地摩擦到他西褲側邊——
簡直是一場事故。
時曜沒說話。平時嘴賤得要命,偏偏這時候一個字也不說。
這一方空間就保持著令人窒息的死寂。
感官被無限放大,所有細節都在挑戰她的耐心。
皮膚跟布料不免接觸的聲音。
呼吸開始急躁的動靜。
月色灑進來的光線在移動。
光影交錯間,柔涼的光從他麵上轉移滑過,像特殊的逢魔時刻。
在夏醒言即將成功甩開他的手時,情況忽然急轉直下。
她還沒反應過來——或者說,一時鬆懈了,天旋地轉了一秒,她又跌回了自己副駕的位置。
……回是回來了。
但本質上,隻是剛才的位置調了個。
她整個人都被籠罩住,時曜卻比她顯得輕鬆得多,甚至也沒怎麼借座椅的力,就能撐在半道。
即使在這種時候,夏醒言的眼神還是迅速從他的腰間滑過,分神了極短暫的片刻。
——他的核心力量好強。這點她最近疏於練習了,得加時!
她甚至都忽略了危險還是安全這件事,在所有境況下都會不自覺考慮的第一要素。
好像跟他在一個空間,是處於百分百安全的環境裏。
時曜忽然抬了抬手,夏醒言平時的敏感意識這才回籠,第一反應就是護住了頭。
這動作嫻熟得,就像刻進了血液深處。在處於絕對劣勢,沒法還手的時候,保護重要部位最要緊。
但什麼也沒發生,她的一縷頭發被別到了耳後。
僅此而已。
時曜回到自己位置,示意了窗外:“夏醒言,你看街上走的人,都是人類嗎?”
夏醒言:“……”
難道他近看後被她的美貌震懾到腦子不好使了。
時曜:“人分男人和女人,你懂嗎?”
夏醒言:“呃。但是嚴格意義上講,人有六種性別,除了染色體性別以外,社會性別、基因性別、心理性別還有……”
時曜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側頭看了她一眼,懶散地勾了勾唇:“別掰指頭數了,我是讓你以後小心點。你以為誰都跟我一樣?安全帶係好。”
夏醒言點頭,深有同感:“也是,大部分人還是善良的。”
時曜笑笑,沒說什麼,方向盤打了個轉,在路盡頭繞了u型彎調頭。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幾位決定轉場的男士,提著一口沒動的食品盒袋子,滿腦袋疑惑地站在路邊。
“那是隊長車嗎?”
“是吧,你不會看牌號嗎?”
“他家是那個方向?不是右邊直下去上15號公路嗎?”
“你們還是太年輕了。順路要看人,不是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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