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帶好幾件必需品,跟著趙雲瀾來到對門的屋子,一開燈,發現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多了。雖然沒有自己那一套那麼幹淨整潔,卻也完全不是七年前那副亂七八糟的狗窩樣兒。
趙雲瀾拿出一雙新的棉拖鞋遞給沈巍:”這是給你準備的。”
沈巍看看趙雲瀾,又低頭看看這雙新拖鞋,聽話地換上了。
“你要不嫌棄的話,就睡我這張床,我睡沙發。”趙雲瀾趁著沈巍還沒有完全適應,想先下手為強把這件大事給定下來。
沈巍死活不肯:”我來睡沙發好了,我在床上已經躺了那麼久,你都一直趴在桌上,沒好好睡過覺吧。”
趙雲瀾一看這架勢,怕沈巍執拗的性子上來了說不動他,於是決定擺事實講道理並提出折衷方案:”你看啊,你呢,剛剛醒過來,怎麼說也是個處於觀察期的病人,我現在是你的監護人,怎麼能讓你睡沙發呢?這麼著吧,我看這床夠大,要不你睡裏麵,我睡外麵,這床咱倆就共享一下?你可別嫌棄我。我跟你說啊,我現在可是每天洗澡,不抽煙不喝酒,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味道熏著你的。”
沈巍眨眨眼,一時竟想不出什麼駁斥的理由,停頓了兩秒鍾,然後說,
“好。”
趙雲瀾舒了一口氣,說自己還有點東西要整理,先把沈巍趕到衛生間裏去洗漱。等沈巍把門關上,他便悄悄溜到陽台上,把昨天洗了晾在那裏的沈巍的內衣收下來,疊好了塞到抽屜裏,怕他看到了又尷尬。
沈巍怕趙雲瀾睡得太晚,趕緊洗完了,就把衛生間讓出來。趙雲瀾找出吹風機,習慣性地要給他吹幹頭發,被沈巍一把抓過吹風機,直接推進衛生間去了。
趙雲瀾從衛生間出來,發現沈巍還坐在沙發上,不由得一愣:”你怎麼不上床睡覺啊?”
沈巍哭笑不得:”我睡了那麼久,你能不能讓我歇一會兒?”
沈巍沒戴眼鏡,頭發吹完以後軟軟地搭在前額上,看上去像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趙雲瀾認認真真地洗過了澡,換上了一套幹淨的睡衣,睡衣領子開著一點,露出半截吊墜,映入沈巍眼中。
正是自己留給他的那一個。
趙雲瀾看看沈巍,一拍自己腦門:”我怎麼就把這一點給忘了呢!”
不過趙監護人還是趕著他的監護對象上床睡覺:”我跟你說啊,這晝夜顛倒可是個壞習慣,對身體最不好了。你現在的任務呢,就是盡快把生物鍾調整過來,把身體養得棒棒的,才好讓我放心不是?”
沈巍覺得自己簡直就要變成趙雲瀾的乖寶寶了。
龍城大學生物工程係沈巍教授最終還是接受了生物鍾這個提法。
趙雲瀾逼著沈巍睡在那張大床裏麵靠牆的位置,自己睡在外麵,保持著一定距離,像塊擋板一樣擋著,像是生怕沈巍在自己睡著的時候悄悄溜走。
熄了燈,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隻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沈巍頭一次和趙雲瀾躺在同一張床上,再加上剛剛從長眠中蘇醒過來,根本睡不著,但為了讓趙雲瀾能安心睡覺,他還是努力抑製著自己比平時更快的心跳,閉著眼規規矩矩地平躺著。一會兒,手心居然出了一層汗。
趙雲瀾到現在還是沒從沈巍已經歸來的不真實感中走出來,睡覺也是側著身子麵朝著沈巍的方向。閉了一會兒眼睛,又睜開,仿佛要再次確定一下沈巍還在。
室外小區的燈光從窗戶透進來,映襯著沈巍的眉眼和臉部側麵的線條。其實這幾年裏,沈巍無論哪個角度,趙雲瀾都已經看了很久了,但今天還是不一樣,他還想多看兩眼。
沈巍聽著那頭趙雲瀾的呼吸節奏一直都沒變,知道他還沒睡著,猶豫了很久,終於睜開眼側過頭去看,正好撞上趙雲瀾看著他的眼神,心底一晃,一下臉就熱了起來。
“你,你怎麼還沒睡著?”
“嘿嘿嘿,你這不是還在觀察期嗎,我總得先觀察觀察,別再出什麼岔子。”趙雲瀾早就想好了被抓包時可以拋出來的理由。
沈巍又是眨眨眼,這個人總是讓人想不出什麼可以反駁的理由。
“哎,我說,我最近容易失眠,睡著了還睡不踏實,老愛做夢。我小時候吧,碰到這種情況,我媽就給我一個抱枕,我就能睡踏實了。”
“哦,我那有沙發抱枕,我幫你去拿過來。”沈巍說著就要起身。
“哎哎哎,不用不用,”趙雲瀾對自己這台詞的反麵效應簡直無語,”其實呢,是因為我這幾天老做夢,夢見你又不見了,所以啊,我就……不敢睡著。”
沈巍呆望了趙雲瀾一會兒,慢慢從被子下麵伸過手去,摸索著搭上了對方的手背。
“我在這兒呢。”
趙雲瀾感覺到沈巍的手心有點潮濕。
趙雲瀾”嗬”地用氣聲笑了一下,”那你不許把手拿走啊。”
沈巍也笑了一下:”好。”又摁了摁他的手背:”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好。”趙雲瀾滿足地閉上了眼睛,又把另一隻手搭上了沈巍的手背,就這樣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