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漫人生的第二十個年頭,遇見了神仙。
在這樣一個由武將起家的士族裏,澶漫的身體卻是出奇得差,自出生以來便是由湯藥養著的,有時竟連風都吹不得。可偏偏澶家小輩又隻有他一個後代,祖輩壽命不長,雖是百年望族,卻算不上是一個大家族。因此這個獨苗便顯得更加金貴,僅僅每月花的草藥費,就是尋常人家一年的開銷了。
澶家祖上是輔佐開國皇帝的大將軍,後代也多為高官。這般家族曾經也有很多,百年變故,抄家的抄家,沒落的沒落,隻有澶家仍居高位。皇帝疑心雖重,但澶家氣運太差世代單傳,到了澶漫這一輩,更是有絕後之意,所以澶漫的父親澶洵才能穩坐宰相之位,而不受忌憚。
澶漫今年及冠,其他的士族公子哥們在他這個年紀早已定下婚配,偏他澶家還是沒有一點消息傳出,這可急壞了京城的姑娘們。畢竟能夠嫁進澶家這樣的家族,都是祖上積了德。
但若是聊起澶漫,便不得不提起他的相貌了。幼時隨母親平陽郡主去宮中赴宴,宮裏的娘娘們見了都搶著要抱上一抱,連皇帝也忍不住誇上兩句,眾人皆說這張臉長大了不知是要迷了多少小姑娘。就算站在女孩堆裏,模樣最出眾的也是他。
一連過去十多年,都常常有人從宮裏為他送來補品,不為巴結澶家,僅僅是想到這麼一張臉能在世上多活兩年,都叫人心裏舒坦極了。
即便是這麼小心翼翼地養著,才好不容易養到了二十歲。這不,昨日冠禮受了涼,澶小公子半夜便咳起了血,今日更是連學堂都沒去。澶家人現在可笑不出來了,別說娶妻生子了,小公子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這麼想著,白青歎了口氣,“公子,時候不早了,讓白斂和我伺候您歇息吧。”
案前看書的公子微皺著眉頭,白皙的皮膚在昏暗的燭火下異常明顯,他的唇色蒼白,麵容有隱忍之色,好像連呼出的氣都是痛苦的。
“好。”他正是年少之時,聲音雖溫潤卻如此無力。
白斂上前將他扶起,並不吃力,隻是輕得可怕。
一旁的白青舉著燈籠,看著澶漫淡然的臉色出了神。
澶漫想笑,卻牽動了肺氣,咳了兩聲,“你看我作什麼?”
“我在想,公子這般的容貌,何樣的仙子才能配得上?”
他說得一本正經,卻逗得另外兩人喜笑顏開。
“我這副樣子,怕是娶了太上老君也沒救。”澶漫打趣道。
他可不擔心娶什麼姑娘,能活下來都是上天的恩賜了。
白青憨厚,摸著頭說:“可太上老君不是男人嗎?莫非公子你喜歡男子?”
見澶漫頓時麵色不善,他立刻捂著嘴一副“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要被公子滅口”的樣子,白斂見狀趕緊踹了白青一腳,惡狠狠道:“你還是先擔心自己能不能娶到媳婦吧!公子喜歡誰都跟你沒幹係!”
白青低著頭不敢回望兩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