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不想聽到任何人說出傷害少年的閑言碎語,叉著腰嘚啵嘚啵把謝翌跟謝家的關係解釋清楚了,還著重講了謝父謝母待謝翌非常不好,謝佳樂經常夥同旁人一起欺負謝翌。
而且說來很多人可能不相信,不管是情感上還是經濟上,謝翌真的從未欠過謝家的。情感上不必說了,謝家三口人對他就沒有付出過多少真心,他至始至終都是一個外人。
經濟上,謝翌也沒有占謝家多大的便宜。他不像謝佳樂是被謝母的奶水與外麵賣的高價奶粉奶大的,他被賣到謝家已經幾個月大了,謝母那會兒又沒懷孕,哪裏有奶水給他喝?每頓給他灌點米湯也就是了。
嫌他嬌氣,被原生家庭養的金貴了,不肯喝米湯謝父謝母就餓他兩頓。等小謝翌餓狠了,他們給他喂什麼就吃什麼,反正不吃就餓著。
後來長大了點,謝翌就開始了做兼職賺錢。他什麼都做過,撿垃圾、跟著鄰居老爺爺學編花籃去賣,幫茶館裏打麻將的那些人跑腿買煙、買酒,賺點跑腿費。
上小學後可以做的事做了,一放學他就去幫人家的餐館洗碗刷盤子,有時前台的工作人員忙不過來,他也會幫著收賬。雖然才上小學,他的口算能力卻很強,往往算得又快又準,餐館的老板都嘖嘖稱奇。
周末他就幫小區裏同齡的孩子們補習,當起了小老師。主要是補習語文數學和英語,這是家長們同意的,還會給他一些錢當酬勞。
上了初中,謝翌的眼界放寬了,加之坐上了輪椅不好到處跑,他就輾轉找到王叔的店裏,修理起了手機、電腦。
四五歲就開始在賺錢,那些零零碎碎的錢存起來不少了,至少養活謝翌自己完全足夠,甚至還有剩的。可那些錢都進了謝父謝母的腰包,被他們用來改善謝佳樂的生活。
可以說要是沒有謝家人,謝翌一個人或許還能過得更好。
知知講得那叫一個義憤填膺,到最後都出離憤怒了,小拳頭捏得緊緊的:“是你們對不起謝翌,怎麼還有臉專門跑到學校來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就是瞅準了學校的人多,想用輿論壓力逼迫謝翌低頭。”
這一招是知知看電視劇時了解到的,深深感覺到人雲亦雲的可怕。流言蜚語不是刀,卻也能無形中殺死人。
知知一番言語輸出,謝大姨的表情從震驚到慌亂再到羞恥,憋了半天沒能憋出一句話。事實上,她已經臊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知道妹妹跟妹夫對謝翌不算好,就是想不到還能差成這樣。讓一個小孩兒那麼小的年齡就去兼職幹活,真是虧他們做的出來。賺的錢還全都昧了下來,花費在了自個兒的親子謝佳樂身上。
事兒不是她做的,可此刻的謝大姨同樣感到無地自容。尤其那些事被人當眾抖出來,那麼多道目光注視下,她的臉上火辣辣的。“人販子”“買主”“狠毒”的字眼不斷往她耳朵裏鑽,學生們投射過來的視線刺得她脖子都在發燙。
謝佳樂也沒好到哪裏去,沒能達成原先的目的,反倒把自己搞成了過街老鼠。
他暗道丟死人了,正想丟下謝大姨跑開。這會兒警察總算趕了過來,了解過情況後又請謝佳樂與謝大姨往警局走一趟。
“就這點事,警察同誌,沒必要去警察局吧?”謝大姨一聽到警察局幾個字都心驚肉跳的。想到謝父謝母進去還沒被放出來,她心裏本能地抗拒那個地方。
“不是因為這個,是有其他事件需要你們配合調查。”
警察都這麼說了,謝大姨還能拒絕麼?於是謝大姨跟謝佳樂一塊兒被警車拉走了。
熱鬧沒了,圍觀的學生也陸陸續續散了。知知看著越開越遠的警車,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得太多了。她居然一不留神,就把謝翌是被拐賣到這裏的事一禿嚕皮講了出來。
這完全算得上個人隱私了,她未經少年的同意說漏了嘴,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
謝翌肯定會覺得被冒犯,進而生氣的。知知耷拉著腦袋,蹭到少年的跟前,認錯態度良好:“對不起,謝翌,那些事情就這麼被我說出來了。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