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關於我來到了落後地區(1 / 3)

我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一道刀光在我頭上一閃,衝著我的臉直插下來。

這一幕驚險嗎?我不知道。對我來說,別說是想把刀插進我的腦袋,就是拿著大炮往我臉上懟,我可能都不會有什麼新奇感。更何況,在這把刀將要挨上我的腦門這個空檔裏,我還能數數這刀上有幾個豁口——無它,握著這把刀的人力氣太小,與其說是想捅穿我的腦袋,倒不如說是想割斷我的劉海。

我用穩穩地伸手捏住刀刃,那刀刃停在了距離我的眼珠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然後我稍微用了點勁,那把刀就到了我的手裏。一握住刀柄,我隻感覺一手的滑膩。

這人的手汗挺多啊。看來殺人業務還不夠熟練。我心想。

出於對一個新手菜鳥的同情,我扭頭對那個人說:“下次別往人腦門上插刀了,就你這連刀都握不穩的力氣,連顱骨都紮不爛。”

然後我就看見,一個瘦不拉幾的小孩,正鼓著一對大眼睛,站在我麵前瞪著我,手還維持著刀脫手時的姿勢。

我開始有點新奇感了。這居然是個小孩。說來這世道還真操蛋,一睜開眼看見有人要殺你不至於驚奇,看見個小孩居然還要驚奇。我看著他,把他反複打量了一下,然後得出結論:這確實是個小孩,還應該是個不出十歲的小孩。

“你家長呢?”我問他,說著就想起身坐起來。這時,我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裏竟然是一個小房間。不,說是房間都有些抬舉它了,這頂多就算個窩棚,還是個會漏風的那種。我往頭頂上看了看,窩棚頂用角落的爛木頭支起一塊破破爛爛的油布,有個地方還破了一個大洞,漏出一小片天空。我透過那個洞看了看天色,一片漆黑。現在應該是晚上。

……這裏是哪。我忍不住低頭痛苦地用手捏了捏眉心,一摸臉卻摸到了一手幹涸的血痂。我看著手心的血痂,突然反應過來,在昏迷之前,我正在地獄和無數惡魔廝殺。殺著殺著,我感到了強烈的厭倦,於是就隨手拉開一扇門,走了進去。等我再睜開眼睛,就來到了這裏。

理清了思路,我便站起來。一站起來,我才發現,那小孩已經縮到窩棚的角落去了,正躲在陰影裏,繼續用那對大眼睛瞪我。我想了想,出於小孩這種生物我實在見得少,感覺太稀奇,我走近那小孩又問了一遍:“小孩,你家大人呢?”

小孩一聲不吭。這次走近了我才注意到,這小孩不是眼睛生來奇大,而是他實在瘦得皮包骨頭,兩腮凹得能放倆番茄,這才襯得他的眼睛很大。我看著他的身上,那小身板上就套了一塊破布,在肩膀上係了一下,就當件衣服穿了。在這塊破布下麵,兩根柴火棍一樣的小細腿正抖抖索索,讓我想起某種鳥類。

然後這隻又瘦又髒的小鳥噗通一下跪了下去,伏在地上抖個不停,嘴裏還念念有詞。我真擔心他那身子骨會被他抖散架。

“沒事,我不殺小孩。”我安慰了他一句,誰知道他抖得更厲害了。

我感到有點迷惑,隨後抹了一把臉,看著一手的血跡才突然反應過來,我在地獄殺惡魔的時候身上臉上全是惡魔的血,整個人都已經是個血人了,這麼一副“尊榮”,不嚇著這小孩才怪。歎了口氣,我問他:“這附近哪有水?”

小孩還是伏在地上沒動,但是嘴裏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這次我仔細聽了聽,最後發現,我聽不懂。

這不是因為小孩吐字不清,也不是因為我耳朵有問題,而是因為,小孩說的話,不屬於我聽過的任何一種語言。

我愣了愣。雖然戰爭導致的核汙染使全球環境驟變,國家版圖重新劃分,但各國的語言我均有涉獵,雖然不能說每種都精通,但是一聽就能認出來是哪種我還是能做到的。我看著眼前的小孩陷入思考。莫非這是哪個偏遠地區的小語種?

這樣一來就麻煩了。我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原地回地獄,重新開個門試試。就在我點著手指準備回地獄時,我聽見外麵一陣喧嘩。

我的耳朵很好。我能聽見喧嘩,說明喧嘩的人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我不知道這些喧嘩的人是要幹嘛,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孩,我站到窩棚口去了。我走動時,小孩一直很緊張地偷偷看著我,但我沒管。一時間,窩棚裏麵誰也沒有說話。

很快,喧嘩聲已經大到小孩也能聽見了。我看見小孩身子頓了一下,然後原地蹦了起來。他現在已經不是在抖了,是在打擺子。

看來那群人是來找這小孩的。

小孩在窩棚裏急得團團轉,他想鑽到床底下——如果那破玩意兒還能叫“床”的話——但是一進窩棚就能看見他;他又想躲到窩棚頂上,可是他害怕會把窩棚壓壞。最後,走投無路的小孩竟然一頭拱到我身後去了。

“明智的選擇。”我笑了一下說。

那群人進來了。首先進來的是一個男人,我打量著他,他身上有我曾經非常熟悉的氣息,地痞流氓的氣息。他穿的也不好,但是至少是一身像樣的衣服。他也看見我了,可能是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他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聽見了他的叫聲,他身後跟進來的三個人一下子拔出了小刀。

說實話,自從我能像撕碎一張紙那樣把那些臭名昭著的大惡魔撕成碎片後,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敢在我麵前掏出利器了。我看著這群人,感覺還有點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