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要第二個學期才換屆,主席升高三後仍要再掛半年的名。
白宋第一次看見文時欺露麵。
和長相穿著都有板有眼的聞警予不同,這人氣質清冷,頭發比學校規定的稍微長出一點,額前翹起來的發絲一看就用了心,他也是個分外精致的長相,身材極纖瘦,雖然坐著,但也看得出身高不矮。
他校服半披著,從裏麵伸出細瘦的胳膊和修長的手,手上戴著幾個戒指,金屬的光襯得一雙手過分得白。
“開始吧。”他淡淡說完,身體往後靠去,垂眼並不看任一個選手。
白宋被陸爻煩得不行才過來,本來也沒有當真,更何況陸爻和他說了,就來做個樣子,讓學校知道(3)班報了節目上去,不給扣集體分就行,進不進得了複選無所謂。
白宋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抽了出場次序後就一直閑坐等著。
他的序號是12,前麵的節目大多數都是唱歌,結束後薑玉印和陸爻會給出一些點評,中年版聞警予和主席文時欺則很少講話。
過不過都是直接出結果,由於是初選,通過的概率還比較高,除了那些一看就是無心競選臨時湊數的,基本都進入下一輪了。
前麵幾個學生的歌聲不斷傳入到白宋耳朵裏,雖然沒有多麼紮實的歌唱功底,但勝在青澀稚嫩,年少張揚。
白宋的心底忽然就有些癢。
像是細芽撥開心底的土壤,試探著往外鑽。
或許……可以給說唱一個機會呢?
雖然隻是一個,不到三千名聽眾的舞台。
一首歌幾分鍾就能結束,很快就輪到了12號。
少年握著話筒上台,金發在腦後紮起一個辮子,一抬頭露出一雙澄澈的眼。
陸爻報上去的節目是一首很大眾的勵誌音樂,以安明遠為首的那些老古板主任都會喜歡的那種。
白宋握緊了話筒。
台下評委席上的陸爻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這是他離開章黎的酒吧以後第一次重新拿起話筒。
他閉上眼睛,緩緩開口。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這是一首中文說唱。”
沒有beat,沒有旋律,沒有唱腔,隻有少年清晰的發音和咬字,隻有屬於他自己的腔調和節拍。
漸漸就忘了。
忘記了這隻是一個沒有觀眾的年級組初選。
白宋沉浸在自己的音樂裏,以一場衝動為起始,唱完了屬於他自己的歌。
良久,那個一直很少說話的中年版聞警予突然輕笑一聲:“什麼是中文說唱?”
“一種音樂形式。”
他態度不明,於是白宋如實回答。
“挺不錯。”一旁的文時欺突然開口,他的背終於離開椅子靠背,但身體前傾幅度很小,完全靠長指一伸掀過了記分牌,“我很喜歡這個節目。”
他目光越過白宋,不知落在哪裏,白宋隻覺得他眼神裏隱約有挑釁的味道。
他看向他麵前的記分牌。
綠色。
一般都倒數第二個才表態的文時欺第一個給出了通過票。
“年輕人喜歡的東西,”薑玉印樂嗬嗬開口,“挺好的,運動會本來就是年輕人一起鬧嘛。”
薑玉印給出了第二個通過,陸爻是白宋本班的所以直接棄權,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這算什麼東西?”這一次那人的聲音裏終於能聽出了明顯的輕蔑,“這種東西,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高中校園。”
白宋愣了一下,隨即抬眼看向那個男人,眼底是一片毫不掩飾的冰涼。
白宋還沒開口,一旁的文時欺卻先開口:“哦?那龐主任覺得什麼應該出現在高中校園?”
龐海封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這個節目給通過?”
“不是我的意思,”文時欺輕笑著搖頭,“現在二比一,按照規則,本來就通過。”
“規則裏沒有二比一,前麵通過的人都至少是三比一,規則隻有二比二待定。”
文時欺看他一眼,依舊是笑:“我無話可說。”
他這樣的態度無聲之中倒顯得龐海封是在強詞奪理,龐海封一時啞口無言。
正僵持不下,一個清澈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不如陸爻這一票我來代投。”
白宋回頭,看向門口——之前文時欺越過他看的那個方向,一個身穿明黃色校服的人正邁開長腿走過來,撥開在前門看熱鬧的眾人直向評委席。
——團委前任總書記,聞警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