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隔著衣物倒沒覺得男性的體溫如此之高，司甘涼涼的指尖觸摸過皮膚之後斯清湛偏過頭來，“你冷嗎？”
“不冷。”渾身冒著熱氣的人手指卻是涼的。
斯清湛任她的手在他身上遊走，末了等束腰帶的時候，司甘站在他身前，正想用手環過腰間，卻又覺得靠得實在太近，“要不讓丫鬟來？”
平日裏照顧斯清湛起居的丫鬟自然在外麵侯著，不過斯清湛自然是沒想讓她得逞。
“怎的，這腰帶上是有芒刺，束不得？”
“男女授受不親……”這話說得司甘是一點兒底氣都沒，自打下凡來了人間，兩人早就說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
“我可是你的病人。”斯清湛給她台階下，司甘便往他身後去，兩手環住腰將帶子的兩端抓在手裏。
“穿好了，我先回去了。”她恨不得馬上打個地洞鑽進去。
“等等。”斯清湛叫住她，“明日可還要去林府？”
“要去。”司甘說，“明兒還得去醫館。”
“那早些休息，明日我送你過去。”
“你還是好好養傷吧，青天白日我還不信還有人送上門來。”
“這賊寇殺了你兩次沒成功，你以為他們就這麼容易放棄了？”斯清湛又繼續說，“你以為你那點三腳貓功夫就擋得了他們？”
“哪裏三腳貓了！”不過是許久沒活動筋骨，沒想到今天差點翻車。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用一隻手你也打不過我。”
“……那我肯定打不過啊。”司甘小聲抱怨一句。
“那明日就讓我送你去。”
經曆了這件事，斯清湛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人從山莊返回郢都城，又琢磨著山莊實在太遠，是不是得讓她在城中住下——可最近郢都城也不甚安寧，雖然皇帝下令京畿司全力撲敵，但那些賊寇也是精明，不僅敢在眼皮子底下鬧事，還讓他捉不住尾巴，他這忙了一宿不僅無甚收獲，還挨了一劍。隻是司甘還不知道，斯清湛身上的傷並不是救她是被傷到的。
一想到這兒斯清湛便拍起了腦袋，今晚上他隻顧著司甘的安危，忘記留活口了。
“少莊主，管家送藥來了。”貼身丫鬟碧雲敲了敲門。
“進來。”斯清湛抬眸，“有蜜餞沒？”
誰能想到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怕苦。
“蜜餞麼……我這就去拿。”
“算了算了。”斯清湛說著走上前，一口便灌下了藥水。這藥實在是苦，苦得斯清湛以為司甘故意在裏麵加了黃連。
翌日一早，還不等管家來叫人，司甘便已經起床梳妝妥當。
“姑娘，早膳已經備好，少莊主在膳廳等著您了。”她哪裏想著斯清湛居然比她更早。
用過早膳便起身往城裏趕去，斯清湛騎著馬，右手拽著韁繩。司甘仍舊是坐在他身後緊緊地抓著馬鞍，這馬鞍似乎也是被改過，明明隻得一個人的體量，如今卻能容下兩人。司甘也是被斯清湛的心意顫動，她盯著前人的背，竟然十分踏實。
大概是馬鞍的功勞，這騎馬也不那麼磨人了。
算著時間，林豐上臂的傷口今日拆線，司甘用火燙了刀口，“今日先隔針拆一半，等過三日再拆剩下的。”
傷口長勢還不錯，切口沒有滲液滲血，那布上也是幹燥。
斯清湛今日送她來後倒也沒走，一直在客廳坐著等她。
“你怎麼不走？”
“等你。”
“等我作甚？”二人一前一後走出林府。
“去你的醫館看看。”斯清湛停下來，“是不行？”
“那怎麼不行？”
“我可是聽馮煜說，你又多了個藍眼睛的家弟？”斯清湛的麵容上瞧不出什麼多餘的情緒，他就定定地看著司甘，似乎在等她的回話。
“是啊。”司甘也不否認。
“藍眼睛？”
“那又如何。”
“我可是聽說西北的戎族才有藍眼睛，莫非你這弟弟不是郢國人？”
“我何時又說我是郢國人了？”
二人都是話裏有話，便默契地拋開話題，沉默著往行善堂的方向走去了。
奚藍向來玩性大，這會兒開門的隻有斯清湛遣來的那兩個下人，門前已經有不少的病患在排隊了。
“姑娘，昨兒那個中毒的來了！”
等著司甘和斯清湛還在後堂說閑話時，下人便急匆匆地來報。等著司甘起身跑到人麵前時，那人已經口吐白沫，沒有了氣息。
司甘抬頭看了一眼斯清湛，她站起身來，圍在一旁的病人們隨即吵鬧起來，也不知何人大聲喊了一句，“治死人了！”
人群隨即散開，流言很快就傳遍了郢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