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剛剛在嘶喊咒罵的青年就被人提到了玄崢的麵前。
“夕冰非己經將消息傳出去了!玄崢!狐主會來救我們的!”
青年看了一眼在身後哭泣的妻兒,剩下的幾個族人,還有己經被打暈的夕冰非,然後恨聲說。
一直平靜如同雕塑一般的人,終於有了些反應。
還有三天了,他的嘴角稍稍勾起,竟有些溫柔,但很快,那一抹溫柔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看著麵前的青年,伸出手……
“玄!崢!”
清亮的聲音中帶著不可忽視的怒火,響徹了整個落月湖。
“主公!”
青年的眼中出現一絲光亮,下一刻,他己經被一股勁風帶離了玄崢,回到了自己妻兒的身邊。
“你……”玄崢沒有阻止,因為他看著出現在他麵前的女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玄崢……”顏清看著滿目瘡痍,然後把目光移回麵前英俊的男子,幾乎控製不住身上的顫抖。
“讓開。”那一絲不知所措很快地隱去,仿佛從沒出現過。此刻的玄崢,沒有人懷疑他就是龍族至高無上的龍主,也沒法讓顏清將他同她口中那個男子聯係在一處。
這才是真正的龍主玄崢。
不知為何,這句話出現在了顏清的腦子裏麵。
“讓開,顏清。”見顏清沒有反應,玄崢又冷著聲音說了一遍,他還要取幾個人的命魂,不然今日所做的一切將功虧一等。
“哈,滑天下之大稽!你如此虐殺我狐族兒女,竟要身為狐主的我讓開?”話音落時,九天劍已經出現在顏清的手中。
自從跟了顏清第一次得見天日的九天劍,發出了愉悅的錚鳴。
那一日,在顏清的守護下,玄崢終究再沒能繼續屠殺藍族子弟,使藍族得以保留下一支血脈。
似乎就是那一日吧,她真正成了狐主。
她不知道原因,可是她不能讓她的族人遭人如此殘忍屠戮。
她脫下了簡單的白色衣裙,穿上了帶有暗金紋路的華服。大紅嫁衣被她鎖在了心的底層,成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
再之後,大陸上幾個族群主動投靠狐族,形成了聯盟抵抗龍族的殘殺和掠奪,而白虎一族則堅定地站在龍族的一邊。那一段時日,大陸上似乎連天空都充斥著黑暗的氣息,每日飄散在空氣中的,隻有血的腥氣
她成了狐族至高無上的守護神,隻要有她,他們就能夠抵抗住玄崢和他的大軍。
她不知道戰爭因何而起,更不知道會何時停止,從不知何時起,仇恨己經鑄下,死結己經打成,太多的血仇豎立在龍族和狐族之間,和解……永遠無望。
而她和玄崢,都站在大陸的最高點,被很多人擁戴,被更多人仇限。
從帶著無邊絕望的噩夢中清醒過來的時候,要麵對的依舊是無邊的絕望。
顏清從未感到如此疲憊過。不論怎樣,她要結束,將一切結束。
棲華林。
“清兒,何至於如此?”念遠看著被五花大綁的自己,苦笑著說。
“確實不至於如此,念遠,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我立刻就離開。”顏清坐在念遠的對麵,蹺著二郎腿,全無往日在族人麵前時如天人一般的模樣。
“清兒,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念遠又一次說道。
“念遠,我平日是不太喜歡動腦子,可你真的當我是傻子嗎?”顏清突然湊近念遠,清澈的眸子仿佛一下子看進了念遠的心底,讓他的腦中一瞬間變得空白。
而這時,顏清又開口了:“玄崢那廝,就算真的要稱霸九州,也無須選擇那麼血腥的方式,念遠,把我蒙在鼓裏很好玩嗎?”
顏清的聲音從來都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是清澈的。可是剛剛她的聲音卻讓念遠聽到了滄桑。
滄桑。他從未想到這個詞彙會被用在顏清的身上。可是這卻是事實。
這一次見麵,盡管顏清穿著她白色地衣裙,可是眉眼之中褪去了之前地青色,變得威嚴,帶著高貴,就像玄崢站在昆侖巔時的模樣。而那上位者地尊貴麵具之後,確實鋪天蓋地的滄桑,不過幾年而已,心卻好像已經蒼老了一萬年。
要蒙騙麵前的女子並不難,可以念遠卻做不到了。
沉默了好久,念遠終於開口說:“事關……性命,大哥不得不如此。”
接下來,不論顏清怎麼問,念遠都不肯再開口了。
後來又過了多久,顏清己經記不清了,隻記得有一天,陽光也是好得出奇,她坐在葡萄架下,對著天空發呆。
可是這難得的悠閑,卻被一陣嘈雜的聲音所打斷。
白月婷,竟然是她,隻身闖進了啟雲澤,並且來到了她的木屋。因為之前同夕冰非他們發生了打鬥,所以此刻她略顯狼狽,可是雙眼卻發著光。
她死死地盯著顏清,仿佛恨不得她立刻就在她的麵前灰飛煙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