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喬家嗎?”
年輕男人見屋內太吵沒人應,直接大力拍門,邊拍邊喊:“林喬去世了,你們把她接回來吧。”
正在拍的門沒開,旁邊的門一個個開了,探出許多腦袋,圍住了年輕人嘰嘰喳喳地問。
“要我說也是活該,下鄉前非要和父母鬧,不然有父母去撐腰,也不至於被人逼到那種程度自殺呀。”
“也是可惜,你說這麼就一天天鬧騰,不然陸瑩現在都是主任了,怎麼著也能幫她一把。”
“小時候那麼乖巧的孩子怎麼後來變成那樣。”
……
無數的畫麵在腦海中飛揚,林喬睜開眼前最後的畫麵定格在打開的門內大紅的喜字前陸瑩溫婉的笑,和父母不見悲痛地歎氣。
林喬捂著胸口,猛地坐起身,額上全是汗珠,仿佛還能感覺到係統傳遞給自己劇情中的林喬的哀痛。
生產隊裏袖手旁邊的鄉親們,不相信自己話的知青,他們竟然都覺得是自己想嫁給隊長家的兒子,甚至她寫回城中求救的信在最後都沒有等來消息。
林喬大口地喘氣,仿佛能感覺到冰冷河水中被逐漸淹沒的窒息感,以及被身後許多猙獰麵孔追逐的恐懼。
“喬喬,怎麼啦,這麼久才開門,你沒事吧?”
陸瑩甜美的聲音傳進屋內,聲音甜地發膩,像是摻雜了最美味毒藥的糕點。
門口的人敲門的動作,讓木質的隔板隨之晃動,熟悉又陌生的屋子,讓林喬清醒過來。
打量著周邊的環境,是她還沒下鄉時住的地方。
筒子樓內,三十六平房屋麵積,住著六口人,兩個房間一個客廳,在哥哥結婚的時候,原本她住的房間給了哥哥。
她則搬進了客廳裏由木板隔出來的房間,不到六平方米,就這還被樓裏的小夥伴羨慕,有獨立的房間。
後來房間裏又搬來了陸瑩,原本放在書桌的地方換成了一張床,兩個放衣服的箱子分給了陸瑩一個。
再後來房間大部分被父母買給陸瑩的東西占據,她的東西蜷縮在房間的角落,連這些空間都被嫌棄占得多。
林喬緩緩站起身,向不斷震動著的門口走去,門閂剛剛被拉開,門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
門開的一瞬間,林喬看見了客廳的牆壁。
原本掛滿了她獎狀的牆壁,現在一小半是陸瑩的牆壁,一大半是陸瑩撿回來的畫。
原來這個時候她在這個家就已經被替換了,或者說在這篇逆襲文中已經被取代了,陸瑩已經成功了。
看到林喬有些紅腫的眼睛和有些恍惚的神色,陸瑩細細彎彎的眉毛微微蹙起,仿佛很是心疼。
她拉住林喬的手,拍了拍,安慰道:“怎麼啦?是不是因為下午二姨說的話,放心吧,你永遠都是這個家的孩子。”
陸瑩握起林喬的手,心裏湧起一絲嫉妒,輕柔卻快速地放開林喬的手,生怕手心的粗糙被對麵的人察覺,明明她也沒幹活,但是為什麼手卻不如林喬的細嫩。
陸瑩想到林喬就要下鄉了,心裏才舒服一些,之後林喬的工作就屬於自己了,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實。
現在林父林母已經對林喬不耐煩了,但是還不夠。
她要林喬和他們徹底鬧翻。
這樣林父應該就不會像上一次對自己那樣,花大半積蓄買鋼鐵廠的工作崗位,讓林喬能回鄉。
想到這,陸瑩拉著林喬走兩步坐到了床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喬喬,下午我聽見二姨跟媽說長命鎖的事兒,媽剛才跟我說要把你的長命鎖給我戴,我知道你對長命鎖多看重,從小不離身,我怕你因為這事恨上我。”
林喬伸手抓住垂在脖子上的長命鎖,這一年她在乎的東西全部被陸瑩一點點拿走,但是這個是她唯一沒給的。
“先不管媽媽怎麼說的,你想要嗎?”林喬說,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陸瑩臉上有些為難。
完全不隔音的房間,林喬的聲音驚動了門口正在做飯的林母,三兩步走到門口探頭。
“喬喬,怎麼回事,又凶你姐姐了?她身體不好,你讓著點,”林母邊說邊走到兩個人身邊上下打量了一圈陸瑩。
仿佛在怕林喬會打了陸瑩。
林喬眨掉眼裏的霧氣,勾了勾嘴角:“媽,我從小就被你說性子軟不會跟別人吵架和打架的。”
“是嗎?”林母發現陸瑩沒事,隨口應道:“好了,我知道了,現在我覺得你應該和小時候學學,這一年怎麼脾氣越來越大了。”
有嗎?
她沒有。
這是她從十七歲到十八歲最不理解的地方,父母,哥哥嫂嫂,鄰居們,都說她變了,以前懂事能幹,見誰都是一臉笑容,怎麼現在越來越刻薄了呢。
但是現在她知道了。
是因為和陸瑩做了同一件事情吧,隻要跟陸瑩一起,無論她在做什麼,仿佛大家都會覺得她欺負了陸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