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昏迷之後,雲無衣就被安置在南陔派的主峰上。當許安平跟著淇風抵達地方時,有個眼熟的人剛剛推門出來。
趙吟安正要拉上門,餘光注意到走過來的兩人,便轉身向著淇風行禮道:“尊主,您要的東西已放在裏麵了。”
淇風點了點頭。
並沒有打算給許安平解惑,他首先走進了屋子裏。
這是原先掌門住所的偏殿院落,從前基本是空置的。外麵種著一片竹林,環境清幽而無人打擾。
室內的裝潢也比較簡單。除了必要的起居物品,其餘一概都無。
許安平無心他顧,踏入房間的同時視線聚焦,看到了躺在榻上的雲無衣。
僅僅幾日不見,她的模樣沒有任何改變。穿著白衣的少女安靜地躺在那裏,看起來隻是睡著了。
榻邊擺著一張小幾,上麵用玉碗盛著什麼。淇風快步走到床邊,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又檢查了一下放在旁邊的那隻碗。
裏麵是一種鮮紅的液體,看起來像是新鮮的血。當許安平跟過來的時候,淇風已經拿起了那隻碗,用手指在裏麵蘸了一下。
然後,在許安平反應過來之前轉身,用沾著紅色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劃過。
青年的身體微微一震,但並沒有躲開,臉色也絲毫沒變。無視了淇風有些失望的表情,他把手背伸到麵前聞了一下。
果然,一股淡淡的腥鏽味。
傀儡契的訂立十分苛刻,在結契的過程中,需要繪製一種特殊的圖騰。繪製圖騰的原料並不局限於一種,但傳聞中最合適的材料,是極為罕見的緋雀之血。
淇風手中的這一小碗液體,與許安平手背上的一道血痕,同樣溢散出濃鬱的靈力。緋雀的一身修為彙集於它體內的血脈之中,而這麼一小碗靈力濃鬱的血液,至少要活剖三五隻鳥兒。
想到這種鳥出沒的地方,許安平大概能想到,之前趙吟安是做什麼去了。
“尊主,”看對方依然端著碗,許安平開口道,“可以開始了嗎?”
聽到他的聲音,淇風像是剛從某種思緒中拔|出來,眼神甚至還有些搖擺。然而,就在他眨動一下眼睛之後,所有情緒都收斂的一幹二淨了。
“看起來,你並沒有反悔的意思。”少年魔尊道。卻沒有把碗遞出去,而是簡單掐了個訣,讓它停滯在了半空,“那就開始吧。”
許安平不置可否。
不需要他人出言指點,青年回憶著書中看過的步驟,將手指同樣浸入碗中,蘸取了足量的血。
然後他閉上眼睛,同時運用起神識——沿著淇風剛才畫下的那一道,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上,繪製出肉眼無法精準分辨的複雜紋路。
……
當許安平專心在自己手背上描畫的時候,抱臂立在旁邊的淇風,將目光投向了榻上的雲無衣。
“她”看起來一直在昏睡,因為此前所受的內傷,麵色微微有些泛白。
但那麵容淩然如冰,又柔若雪蓮。如果睜開眼睛凝望某個人,必然會令不少男子心折不已。
至少此時,那個立於榻前、全神貫注想要救活“她”的家夥,心裏眼裏都隻能裝得下這一個人。
此時,在這不大的房間裏,除了魔尊本人之外,一個是看起來像人的傀儡、另一個則是試圖以生命供養傀儡的修士。
因此沒有人發現,淇風此時的目光,難得透出了幾分迷茫。
雲無衣的複活、傀儡器的誕生,對他來說其實是沒有必要的事。最初的計劃走上了另一條路,淇風卻並不想阻止。
為什麼?
他在毫無自覺的出神,而神魂之中的另一側,同時傳來了某種特殊的牽引之感。
“雲無衣”是個假人,是用來搜集信息的工具,是真正意義上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