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一下,您知不知道無相館怎麼走?”
嗑著瓜子看宮鬥劇的老板抬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問話的年輕人。
高高瘦瘦,皮膚很白,穿著一件黑色的衝鋒衣,背著一個黑色的運動背包,褲子鞋子也是黑色的,這年頭年輕人都喜歡一身黑,穿的像是參加葬禮。
讓人奇怪的是他手裏拿著一束玫瑰花。
是一束非常大的白玫瑰,看上去有個百來枝,用漂亮的黑色紗包著,之所以說那黑紗漂亮是因為那紗在太陽光下竟然反著彩色,不知道什麼材質,估摸著是有點貴的。不過不得不說這花是好看,連他一個大老爺們都覺得有點好看。
老板好奇的眼神還在年輕人身上,抓著瓜子的手指了指巷子裏:“就這條巷子走到底就是。”
年輕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隨即道了聲謝就往巷子裏走去。
老板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又多看了幾眼:“怪的很。”
這一條街叫歸元街,在有名的歸元寺正南麵。
有名的很呢,除了他在巷子口開了家副食,後麵的每一家不是賣香燭的就是算命的,或者賣花的。
其中最怪異的就是那無相館。
一怪,怪在那老板是個年輕的大小夥,和那些個留著長白胡子的老師傅簡直天壤之別。他請了個守店的丫頭,也是年輕的不行。
二怪,怪在別的店家門口都掛滿了五吊錢,寶葫蘆,各種各樣能證明自己是一家“有佛緣”門店的東西,而無相館門前幹幹淨淨,掛著的隻有過年貼的對聯,裏麵更是幹淨的出奇,更像是一家兩層的小茶館。
三怪,怪在去的客人。
就比如現在這個,拿著一大束花的年輕人。一般來算命的年輕人身邊大多都跟了個長輩,或者小情侶兩個想算算姻緣,像他這樣一看二十多點一個人來的也有但極少。
“看什麼呢你。”
老板回頭看著自家婆娘:“哦,沒啥,有人問路,手裏拿著老大一束玫瑰,哪有算命拜神拿玫瑰的,一般來這帶的不都是菊花荷花麼。”他搖頭歎氣,“現在的小年輕啊,真是一點常識都沒有了。”
老板娘輕哼一聲:“那說不準人家浪漫呢,送神也送玫瑰,像你似的,我反正是結婚到現在就沒見過什麼玫瑰,隻見過犯了錯下跪。”
老板抓著瓜子的手指著老板娘,氣的直發抖,抖的幾顆瓜子落在地上,老板娘大吼一聲:“你等會跟我掃幹淨我跟你說!”
老板咬牙,死婆娘又開始了,一天天就不消停,他轉頭繼續磕他的瓜子看他的宮鬥劇。
老板娘看他裝沒聽見的模樣,氣的罵罵咧咧:“菊花菊花,就知道菊花,我看你像個菊花。”
年輕人走到了巷子底,最裏的一間門店一樓門框上掛了個木牌匾,寫著行書的無相館。
他抬眼望進去,古色古香的裝飾,大廳正中間擺著一副茶台,茶台後是一盞屏風,奇怪的是,這屏風上什麼都沒畫,就是一張白紙。
茶台前坐著一個年紀輕輕的男生,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是男生都會覺得帥氣的類型,穿著今年流行的潮牌,要是她看見了,隻怕又要花癡的喊一聲:“滿滿,看,有帥哥。”
滿滿,我們滿滿,我家滿滿,求他的時候還玩笑似得喊他滿哥哥,總是在他耳邊喊個不停,現在倒是消停了。
桑落剛把樓上收拾幹淨,把樓梯掃了準備下來做一樓的清潔,走出屏風正好看到店門口的客人們。
她看著低頭坐著打遊戲一點不顧及業績的神棍,有些無語的出聲提醒:“哎,神棍,來人了!”
“嗯。”他頭也沒抬,開口吩咐著:“讓他坐,上壺梔子花茶。”
桑落咬牙,把掃帚撮箕放在一邊,看著門口的年輕人:“請進,稍微坐一會啊,我去給你們泡茶。”
年輕人剛坐下,將花放在旁邊那個椅子上,就聽見對麵人手機傳來的一聲提示音:
youhavebeenslain
聽到這遊戲聲音年輕人有些出神。
“靠!死了,這遊戲怎麼這麼難玩,卸載卸載!”
年輕人聽了這話臉僵了一瞬。
複活要時間,神棍抬頭望向年輕人,第一眼定在他臉上兩秒,第二眼,眼神微微偏了一公分,好像穿過他肩頭望向身後某處。
隨即他又收回眼神看著手機:“好嘞,複活了。”
他剛出水晶一步,屏幕上的水晶橫條變成空心,跳出提示和語音:“defeat”
“什麼逼爛遊戲啊,真他媽難玩,不玩了!卸載。”
桑落拿著茶壺出來:“嗬,明明是你菜。”
神棍被懟的一口氣沒吐出來,卸載了遊戲放到口袋裏,手指敲打著茶台,看著桑落大爺似得吩咐著:“倒茶!”
桑落白了他一眼純當沒聽見,燙了三個茶杯放在桌上,茶從壺嘴流出的一瞬間,就能聞到清冽的梔子花香,仿佛一朵梔子花就開在鼻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