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不一定是開始(1 / 2)

黎明。

大地漆黑,連著天,那抹魚肚白看著遙不可及。

高山大川斷崖之上,一盞昏黃的燈籠之下,是一方棋譜,和尚與道士對弈,和尚執黑,道士執白。

圍觀的卻是一個外國傳教士。

棋局珍瓏,已經布到中段,棋盤之上沒有幾分殺伐之氣,卻有不少迷局一樣的陷阱,等待著對方自己跳進去。

有風吹過,和尚擎在空中的手猶豫著,最終還是沒有落子。

“弈棋七日,正合我佛證道之期。”

和尚沉聲說道:“是時,我佛菩提樹下冥思苦想,發誓‘不獲佛道,不起此座’,最終大徹大悟,領悟解脫生死之道,入道成佛。”

道士微笑回應:“但這裏不是天竺,這棵樹也不是菩提。”

和尚皺眉,說道:“眾生平等,此等機緣,既然擺在我等三人麵前,自然是我們共同的機緣,道士硬要霸占,卻是非常荒謬的。”

道士依然微笑:“我何曾說過意圖霸占,隻是傳承即將在我華夏降臨,自然那就是我道門先入為主。至於說眾生平等,這話也是沒錯,你們想要承接傳承也無不可,關鍵不在我,你懂的。”

和尚認真的看著道士的微笑,最終確定道士不是開玩笑,終於也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說道:“如此甚好。”

傳教士皺眉說道:“那人要來,你們就知道在這裏計算傳承,想要從他身上謀到一些好處,難不成你們就一點不害怕?”

道士微笑問道:“億萬年輪轉,那人再次臨世,不管如何,總是萬法歸宗,我們唯有一心侍奉,才是王道,何必動那些無謂的心思?”

傳教士聳聳肩膀,說道:“道士信奉無為,自然是自以為超脫,把什麼事情都看開了,但是基督看人間,此起彼伏,日出日落,任何法門興隆到極限,終究也是一個滅亡。那人臨世,似乎是一個機緣,也未必不是重新洗牌的契機,誰能堅持到最後,還不一定呢。所謂傳承,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和尚撚須,輕笑道:“未來不可期,我等不過是踏波而行,順流而下罷了,至於終點在哪裏,卻是不在意的。做了,就是做了,重在過程。”

道士補充說道:“結局隨它去吧。”

“此言大善。”

和尚微微點頭,手中黑子輕輕拋回棋罐之中。

棋子對撞,發出叮的一聲鳴響,那一個紅木雕刻而成的棋罐忽然癱倒,棋罐與棋子一同化作粉塵,伴隨著一陣風,消散在空中。

和尚端坐在棋盤那一側,身上不見有絲毫的光芒閃現,卻是周身微微顫抖,整個人同樣是化作流沙,吹散在風中。

隻有道士,依然是坐在棋盤一側的。

傳教士原地踱了兩步,忽然問道:“道士,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你不要說那些空話,你倒說,你真的確定那人將會在華夏降臨?”

道士輕輕搖頭,說道:“這個事情隻是預言,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預言一定就是真的。凡俗之事,我們有這個把握,但那人的事,誰又說得清楚?”

傳教士有些滿意道士的這個說法,點點頭,說道:“那我們今天所說的這些豈不全是廢話?既然是不確定的事情何必去說它?”

道士說道:“既然不確定,那終究是也有兩個可能,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自然是需要我們正視的,早早的做些準備也是好的。”

傳教士不以為然,說道:“你都不確定,如何去做準備?你又能準備什麼?”

道士肅容說道:“一顆平靜待之的真心足矣。”

傳教士咧嘴一笑,說道:“無聊!”

他似乎不願再多說什麼,身子一轉,向著山崖下撲了出去。

但見他猶如落石,直撲而下,雙臂微展之時,兩隻巨大的潔白羽翼從他的背後舒展開,微微扇動,已經是飛掠而起。

傳教士背後雙翅扇動不休,很快飛遠,消散在了黎明的夜色之中,隻留下道士端坐在棋盤一側,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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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

山風吹動了道士身上的道袍,也吹動了地上的塵埃。

一點點的塵埃在地麵上流動著,最終彙聚在了棋盤的另一側,堆積成為人形。

恍惚之間,這塵埃展露出和尚的容顏,一如不曾離開。

“看來基督方麵對這個事情並不是十分信服。不過這未嚐不是好事。”

道士開口說道:“華夏乃我道門開宗立派之地,而你佛家,雖然起於天竺,但千餘年演化,在華夏大地,同樣是生根發芽,也算是華夏本土的宗門了。這件事如果落實,最終還是我們兩家說了算。”

和尚微笑:“道兄所言極是。基督終究是洋毛子的基督,他們四處征戰掠奪,早已經是被利益蒙蔽了心神,哪裏知道那人傳承的真義?我們擺正心態,靜候那人的到來,倒也不失為一件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