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方初堯十四歲。他的父親不再拘束他,他可以隨心所欲,除了每個月必要的生活費,父子二人別無交流。那時的他,獨自坐飛機前往北方尋找姐姐。多次所尋無果讓他鬱鬱寡歡,他打算出去遊玩,也就是在前往雲南的飛機上,他遇見了容靖。
那年的容靖大學剛畢業,意氣風發,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氣息。方初堯就坐在他身邊,手裏拿著書,心不在焉地看著。時不時地歎口氣。一旁閉眼休息的容靖被他弄的實在心煩,睜眼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裏的書,這看書的方式也是奇特了點。一把奪過方初堯手裏的書給他把書正過來,想了想,又把書給合上。摘下頭上的眼罩套在了方初堯臉上。
一連串的動作弄得方初堯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隻見眼前一黑,耳邊低沉的聲音傳來,“閉嘴,睡覺。”方初堯雖然看不見這人的臉色,但聽他說這話的語氣,想來也是十分不悅,估計是自己剛才的聲音打擾到他。深感抱歉的方初堯沒有做聲,當真穩下心緒,閉眼休息。可怎麼做深呼吸,情緒也很難穩定下來。我為什麼要戴著這個眼罩啊。方初堯疑惑道。眼罩上的薄荷味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個眼罩屬於身邊這個陌生人。那我應該怎麼做?方初堯撇撇嘴,十分糾結。
剛剛還深感疲倦的容靖此刻卻清醒過來。我是誰,我是容靖。他是誰,不知道。我在哪,在飛機上。我在幹什麼?我在……我都幹了什麼啊。我為什麼要給他戴眼罩,我為什麼不罵他。我都幹了什麼啊。容靖扶額,一臉黑線。肯定是沒睡醒,沒睡醒。容靖自我安慰道。看看身邊的人,他應該是個學生吧。五官端正,長得倒是不錯。容靖伸手去夠應該在頭頂的眼罩,但卻摸了個空。忽然想起來這眼罩已經給人家戴上了,也不好意思再拿下來啊。容靖重新閉上眼睛,隱隱約約聞到身邊傳來的某個牌子的洗衣液的味道。好像是薰衣草,淡淡的,很好聞。容靖把頭偏向那邊,貪戀地聞著。容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的睜開眼睛,回到原位。瘋了瘋了,我到底在幹嘛啊。
飛機落地。一路上沉默無言的兩人都鬆了口氣。方初堯摘下眼罩,率先開口,“那個,不好意思啊。剛才打擾到你。”手裏的眼罩是遞出去也不是,不遞出去也不是。就那麼死死地拿著,像個燙手山芋一樣。
容靖看著身邊這個滿臉糾結的小孩,突然覺得很好笑。“小朋友,離家出走?”
“沒。”方初堯擺擺手,“出去玩。”
“不上學?”容靖疑惑道,想到自己不也是才畢業嘛。又自問自答道,“哦,對,放假了。”
“嗯。”方初堯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看了看手裏的眼罩,咬了咬下嘴唇,下定決心般把它遞了出去,“這個還你。”
“送你吧。”容靖拿好行李打算往外走。“小朋友,有緣再見了。”
“你們就各自離去了?”南枳聽到此處,疑問道。
方初堯點點頭,“可是,該遇見的人即使分開多次也會再遇見。”
方初堯沒想過會再次遇見容靖,更沒想到會在那種情況下遇見容靖。
“小朋友,你是自己來的嗎?”酒店前台人員看了一眼方初堯的身份證。
“是。”方初堯很想說自己已經不小了,但是還是忍住回答了她的問題。
“抱歉,小朋友,如果你是單獨入住的話,沒有成年人陪同,你是不能獨自辦理入住的。”前台人員抱歉地說道。方初堯選擇的是當地最大的一家酒店,完全按流程辦事。之前方初堯在北方住的都是一些小旅店,沒有這麼大規定,所以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