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是不是又偷偷給我打錢了？”
“媽這不是怕你一個人在那邊住不慣嗎，又沒人照顧你，你拿著錢自己買點好的吃吃。”
“我一個人在這邊過的挺好的，室友都挺照顧我的，你就別操心了。”
“唉，你王哥要結婚了你知不知道？”
“王哥？就隔壁王叔家的那個？”
“是啊，你看人家，跟你差不多大，人家都快結婚了，你這還沒動靜呢……”
“媽，你別說了，我才多大啊，哪有人把兒子往外推的？好了，不說了，你以後也別給我打錢了。”
周黎掛掉了電話，他怕再打下去，她會撐不下去哭出來。
他今年剛19歲，後腦勺就已經花白了，再看看這張臉，黑！雖說五官不錯，可那一臉苦相確實怎麼也蓋不住。
他是村裏唯一的大學生，都說寒門貴子，周黎也做過這樣改變命運的美夢，可事實就是這樣讓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
因為常年幫家裏做農活，他的臉曬得黝黑，手上也是老間疊老繭，粗糙的像是一張砂紙。
家裏窮，不能給予經濟上的幫助，他隻能每天出去做兼職，才能勉強吃上飽飯。
可他知道，父母已經給了他一切了。
村裏像他這麼大的小夥子，沒有一個還在讀書的，大多十三四歲就回家務農了。
女孩子們更是早早嫁人換彩禮，他沒有資格不滿。
這時，宿舍的門響了。
周黎回頭，果然！是林長安回來了。
林長安是周黎的室友，也是他的高中同學，這些年沒少幫襯他。
“周黎，阿姨又偷偷給你轉錢了？”
“是啊，我都不知道怎麼那麼說她才好，你說她，好不容易賺點錢就給我轉過來，也不知道自己攢著點。”
周黎沒有對林長安有所隱瞞，他知道林長安是真心對他的好兄弟。
再者說，這種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阿姨也是關心你，怕你過不慣。”
“我知道的。”
“別氣了，我這兒最近有個發傳單活兒，一天120，一共三天，包吃，你來不來？”
“那我肯定去啊，安哥，謝謝你，中午我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麼？”
“照燒雞腿蓋飯，就老李記那個。”
“行。”
周黎穿上外套出了宿舍，李長安隻瞟了一眼他的背影，沒有多說話。
都這麼些年了，周黎這人他是知道的。
周黎家裏困難，可他人又要強，不肯欠別人人情。
……
周黎走出了校門，學校對麵接的是一條街。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倒黴，剛剛還綠著的紅綠燈就在他邁出校門的這一刻變成了紅色。
“真是諸事不順。”周黎想著。
閑站著的時間隻好東看一眼西看一眼，心中生出一股煩躁。
忽然，一位老奶奶進入了周黎的餘光中。
那老奶奶佝僂著身子，左手拄著拐杖，像是一顆停止生長的枯藤，不再煥發生氣。
花白的頭發倒是收到了很好的打理，服帖的紮在了後腦勺上。
再轉眼，綠燈都已經亮了，那老奶奶卻還是沒有動。
“難道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周黎心想。
周黎走上前去，想問問這位老奶奶是什麼情況。
他向來是這樣的老好人，一心隻想著幫別人。
也不怕對方是什麼碰瓷的。
不過，就算是碰瓷的，他恐怕也沒有錢給那個老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