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教圖(1 / 2)

徘徊在故事的第一張,自詡一如既往的輕狂,惦念起成敗過往。

瑟風卷殘葉,滿目帶夕陽,荒蕪淒涼的庭院裏,除了葉子來回旋轉帶來的幾點生機,連那棵枯瘦的老樹都是死氣沉沉像鬼。

偌大的庭院,迂回的長橋回廊,有一把搖椅放在了院中老樹之下,仿佛上麵還坐著故人,伴著風拂柳的溫柔,不急不緩一下接著一下搖動著。回廊空曠的隻剩下寂寞,幸好,還有不遠處愈離愈近的紅木拄杖聲……

這個老頭已經老得不像人了,滿臉覆轍交錯的皺紋,延伸出須須縷縷的花白胡,一條慘白的盤口馬褂外披著一件絲薄淡金的大氅。若是身旁有清風拂過,隱隱約約還能在脖子見到割喉留下的傷疤。身上盤疊交加的沉痛烙印使全身上下他體無完膚。

每走一步,拐杖點地,鏗鏘有力,像在訴說著八十多年來的不平,出了廊亭仰望著那棵老樹,那棵老樹已經凋零了,剩下些枯枝敗葉苟延殘喘,延伸的枝丫似是細長的鬼手,勾勒著水墨一生。老頭一手撫摸著粗大的樹枝,手幹涸粗糙,仿佛要與那老樹合為一體。

他沉重呼吸,輕閉雙眸,隨著風揚起花白的胡子,露出一片龜裂幹涸的兩半唇,抽搐嘴角細語,“你……你也老了,要死了嗎?”

樹瑟瑟不做回聲,隻剩寂寥回答著老者的問題。

“都走了……你也要走了……也要離開我……”老人低聲哼哼,回到搖椅上閉目養神,唏噓苦笑:“都走了……像羽毛一樣飛走了。”

“爺爺!你瞧我發現了什麼!”五歲的小孫子搖著手中泛黃的日記本跑到老者的身邊,仰望著老者偉岸的身軀,拉抽他如羽翼般輕薄的衣裳。

縫隙中跑出來一張褪色的老照片,孫子停住腳步拾起掉落在腳邊的老照片,細細端詳著,看了一會看不出什麼名堂,趴在爺爺身上,指給爺爺看。看什麼呢?老爺子睜開眼睛,渾濁迷亂的眼睛裏總算閃過一霎那清澈光明。

“這……這……”老爺子凝噎無語,顫顫巍巍從孫子手裏接過照片,一雙自帶血紅色的瞳孔溢出過往情思,潤濕了他久違幹涸的眼眶。

是一張在雪山斷崖之前的合照,一行隊員年齡都差不多,各個全副武裝穿著衝鋒衣登山鞋,頭燈雪鎬冰錐雪杖工具裝備齊全,身後插著六支迎風飄揚的大旗子,上麵高掛著六門特殊的標誌,分別印上了戒定慧信願行六個大字。

這是一支浩浩蕩蕩的百人大隊,帶頭的是六個被稱為掌教的年輕人。而正中間,卻有一人格外出境,是個像道士模樣,盤起柔長的細發的年輕人,他隻是穿著一件單薄玄黑的中衣,外披起淡黃色金絲大氅。

孫子凝視著這人的金絲天蠶大氅,又瞅了瞅老者身上的衣服,越發覺得相似,好奇心溢滿了他幼小的心靈,滿小腦袋瓜子的問號,拉著爺爺問道:“爺爺,這件衣服和您的好像呀!這裏麵也有您嗎?”小孫子抓住老頭一把胡子,咯咯傻笑。

老者躊躇幾秒,大手包住小手,指向中間一排那個與眾不同道士模樣的人,又向左移了一格,“這個,就是。”

“爺爺好連輕,爺爺紮個小揪揪和現在一樣素愛!”孫子含糊說話,眼睛樂得眯成一條長虹。

這張照片裏,是老者三十二歲的模樣,長得雖不是很出眾,但是也奇特的很,敞開著衝鋒衣露出的依舊是白中泛黃的短馬褂,頭頂散亂隨意盤起一個幾縷頭發,血紅色的瞳孔異常耀眼,便是從照片裏也難掩其中的溫柔。

“嗬,小東西真會說話。嘴巴這麼甜,爺爺以後不怕你找不到女朋友了。”老頭刮了孫子的鼻子,欣慰一笑。

孫子依偎在老頭懷裏:“我不要女朋友,我隻要爺爺!”

“那可不行,沒有老婆你這小子怎麼給我們梧塍一家傳宗接代?爺爺若是以後離開你了你又怎麼辦?”

“我不要!爺爺可是泰尚老爺!他們都說爺爺是靈根生,有三教圖,會法術,是不會死的!”

“小兔崽子盡聽外麵人扯皮?泰尚老爺就不會死?會法術的靈者多得是,也沒見幾個長生不老日壽恒昌的,你這又是聽哪個混蛋說的?”

“外邊人都這麼說,爺爺是天下第一靈元,習得陰陽正邪之法,可操控日月洪荒,扭轉天地乾坤。爺爺!這是真的嗎?可是三教圖又是什麼呀?”

孫子有模有樣照著外麵人的說法依葫蘆畫瓢,手舞足蹈,稚嫩的動作上手花拳繡腿。

老者招招手過去示意這個玩得正嗨的孩子過去,手指輕拭他嫩滑飽滿的額頭,“三教圖啊……曾經爺爺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有個人和爺爺說過,三教圖就是一張藏騰,誰人若得到,可得荒原正邪之法,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張紙,給賢羽你畫畫用的。倒是被外麵的謠言傳的神乎其神,至於外麵那些七嘴八舌的傳言呢,你就他們講故事,聽聽就好。咱們呐,要相信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