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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峰可謂是整座天衍宗的唯一一處四季如常的山峰,夏天有酷暑,冬天會下雪,春天滿山花開,秋天落葉飄零。

如今不知不覺已到了初冬,不過修士素來不知冷熱,唯有嘴巴似有似無的霧氣以及漫天飛雪在告知著冬天的到來。

素淨的雪花落地無聲,不一會兒便融化,沾染得四周濕噠噠的一片。

於是乎,前世天玄劍指定唯一傳人,修至化神後期的傳世大能,天衍宗劍峰峰主楚臨淵就在即將跑到林瀟霜麵前時,錯誤估計了自己鞋子抗滑屬性,在濕漉漉的雪水中一個錯步,在對方麵前表演了個完美的大劈叉。

楚臨淵的臉色由紅轉青再轉白,最後僵成了一塊冰雕。

“免禮平身。”林瀟霜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最後以抵抗老虎凳般的意誌力將笑意給憋了回去,連忙伸手要去扶他。

“謝……師父。”楚臨淵不用想要知道林瀟霜現在是什麼表情,於是低著頭,沉著臉,兩腿戰戰,隻能借著林瀟霜的手,慢慢收縮自己大開大合的步伐。

結果,林瀟霜還是有些憋不住,先隻是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後來肩膀開始微微發抖,最後隨著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林瀟霜手上的力氣也不由自主地一鬆。

楚臨淵當即又坐了回去。

楚臨淵:“……”他已經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了。

林瀟霜終於笑了出聲,抱著腹部靠著門框,手指虛虛點著還在劈叉的楚臨淵,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不過林瀟霜最後還是良心發現,把生無可戀的楚臨淵給扶了起來。

師徒就坐在門口,望著外頭的雪越下越大,歲月靜好……

突然,林瀟霜十分嚴肅地轉過頭來,問道:“我還是很想笑,我可以笑嗎?”

楚臨淵:“……”

沒等到回答的林瀟霜還是笑成了個智障,最後雙手捂臉來回搓了幾下,每每停住了笑聲不過多久又會笑破防。

楚臨淵憋著一口氣,十分想把這個幸災樂禍的倒黴師父叉出去扔掉,臉上的神情紅橙黃綠五彩繽紛,終於沉默地歎了口氣,心道:算了。

像是有心靈感應般,林瀟霜止住了笑意,但眼角帶淚,臉皮被自己揉得發紅,最終雙手抱膝將下半張臉用手臂遮住,眼角依舊微彎。

楚臨淵刹那間有些愣神,記憶中林瀟霜帶淚的臉在眼前浮現,兩道麵容瞬間重合在了一起。

那一刹那,楚臨淵想要伸出手替他將眼淚抹去,可下一刻理智回籠,微微抬起的手掌緊緊攥著,眼眸再次低垂了下去。

“師父,今日四勝一負。”楚臨淵淡淡地說道。

林瀟霜微微一愣,但他心態素來很佛係,隻是回應了句:“晉級就好,說起來……”

楚臨淵急忙補充了一句:“師父不驚訝嗎?”

林瀟霜搖了搖頭:“是個人都會輸,這些可有可無的小比試師父願意你去輸,但是,隻要關乎你未來的大比試咱們能贏回來了就好。不要在關鍵時刻走岔路,其餘,咱們奇峰不也有輸的資本?奇峰萬年墊底,不差這一年。”

楚臨淵十分意外:“師父……”

“再不濟,等你金丹期我們再比一次不就得了。”林瀟霜拍拍楚臨淵的肩膀,隨後四十五度看天,仿佛是一個勘破天機的智者,整個人散發著隨遇而安的光芒,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咱們出門曆練也就要延後,等你什麼時候拿魁首,咱們什麼時候出去曆練。”

楚臨淵的感動戛然而止。

林瀟霜臉上的笑容愈發危險:“哦,咱們學堂也不用上了,曆練也不用去了,每天總不可能學劍吃飯睡覺覺,多單調啊。延後的這段時間咱們啊,有數理統計,線性代數,高等數學,馬克思政治經濟學,以及好多好多可以學,必然豐富你的課餘生活,充實你的點點滴滴。”

楚臨淵已然低下了頭:“弟子必然拿得魁首。”

“這才差不多。”林瀟霜嘴角微彎,“輸給誰了?”

“劍峰徐良杭。”楚臨淵的頭更低了幾分。

林瀟霜的笑意頓時消失:“我不是看你都快贏了?”

楚臨淵的頭幾乎要低到地板:“是徒兒的錯,徒兒實力不濟,不自量力。”

說起來,應對徐良杭時也是自己非要在林瀟霜麵前露兩手,用了十成的天玄劍決第一式,這才導致了這個局麵。若是自己稍微藏拙,也不至於在第一式被破後靈力渙散,甚至拿不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