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今年的天氣有些反常。秋老虎還在華北平原徘徊,本應是穿短袖都渾身汗津津的時候。可這不過一夜的光景,氣溫驟降了將近二十度,天也似乎被搗了個窟窿嘩嘩嘩的下個不停。沈臨躺在病床上,懷裏緊緊抱著一台已經磨花的相機,嘴裏卻一直j念叨著一句話“這是我的愛人”。
沈臨今年九十歲,身子骨已經不大硬朗了,護士們有時候在背後悄悄地說沈臨怕是挺不過這場秋雨。
他膝下無兒無女,每次來看望他的人都是不同的麵容。雖沒太冷漠,但也算不上親近。反倒是拿錢請的那個護工更加照顧老人家的心情,總是陪他說說話。頭發花白的老人嗚嗚啦啦的說些沒頭沒尾的舊事,年輕的護工帶著笑容的點點頭。兩個人大部分的交流也就是以這種模式進行。
護工也沒有得到過太多關於老人的信息,從自己接觸的那家人零零星星的的話語得出一些結論。
這個老人家裏有錢挺有錢的,相機裏有秘密,似乎還有個女人。
護工不再打聽,她的任務就是送老人最後一程。
“老爺子,天晴了,我推你出去走走吧。”護工看著好不容易的晴天打算用輪椅推老爺子出去走走。老人抱著相機顫顫巍巍的坐上輪椅,”給我買盆牡丹花吧。“
護工本心說十月份的季節應該是菊花開,現在去哪找五月份開的牡丹啊。護工隻得讓周圍的護士看著點老爺子,自己去附近的花店碰碰運氣。
老人坐在輪椅上就這樣去世了,懷裏還帶著那台相機。
沈家,沈赴卿領回來一個據說是沈臨的私生子——沈若臣,二十五歲的年紀。沒有人相信這個人是沈臨的私生子,可他又的的確確能夠說出沈家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最重要的是沈臨放在保險櫃的遺囑,白紙黑字的寫著百分之九十遺產都給了這個從未露麵的年輕人身上。
沈家一時間人心動蕩。
可是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年輕人似乎不執著於家族財產,無意間瞥見在背後討論他的人隻是漠然地從他們身邊走過。沈若臣仿佛是另一個沈臨,若不是老爺子已經躺在醫院的停屍房,怕是會引起一陣騷亂。沈若臣現在不過是借助沈家府邸更便於進入沈臨筆下的世界,他的任務在沈臨真正下葬的那一天就會正式開始,現在距離沈臨下葬還有不足五天,他要在這五天內讓眾人信服自己是沈臨的後代,並不再懷疑自己。
沈臨,沈若臣,不會有人聯想到兩人其實是同一個人,沈臨已經死去,接下來就隻是沈若臣。沈若臣作為沈臨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完成,他隻能這樣的方式延續生命,在這個世上苟延殘喘。
隻是,不知道完成自己那些飄渺的願望之後要接受什麼懲。沈若臣歎了口氣,這也算違背了天命,終究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沈若臣拿著遺囑去做公證,隻有自己真正掌握沈家的遺產,他們才會忌憚自己而不是猜忌與謀害。不過事情似乎並不容易,沈家那些叔伯一個個人到中年後期對權力和財富如狼似虎,時時刻刻盯著沈若臣這個從天而降,虎口奪食的家夥。要想讓他們安心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隻能借助外人的權威——沈赴卿,這個人是沈臨的親弟弟,沈臨當年一直沉醉於創作,這個家族的企業都由沈赴卿打理,沈赴卿有謀逆篡權的可能卻從未萌生過這種想法,一直安安穩穩地使家族企業穩步上升,現在業務也擴展到海內外,可以說是錢權無畏。沈若臣很坦然的和沈赴卿說明自己的打算,他自己也並不想要得到什麼,這個談判進行的很順利。
沈赴卿給與沈若臣一個沈氏集團的執行長的位置,不用處理任何職務。一個已經是個架空的位置,沈若臣求之不得。
接下來他隻用去取出沈臨的遺物----那個相機。
沈若臣趁半夜偷偷潛入沈家老宅,那裏藏著沈家世世代代的秘密。每一代死去的沈家後代都會有一個楠木做成的漆金匣子,密碼是死者的生日,沈若臣輕而易舉的拿到了那個不被人重視的磨花了的相機,因為沒有人能夠打開相機,這是沈臨命人親手打造的一台相機,其意義遠遠大於價值,這個相機也是真正能夠進入沈臨筆下世界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