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中,楚寒月束袖黑袍裹身,麵白如玉,不動如山,默然瞧著玉佩男,仿佛將要開始的並不是一場比試,而是看對方演繹一出滑稽戲。
玉佩男並未感受他的睥睨,動了動十指,結起手印:“美人放心,我這人心軟得很,必定手下留情,點到為止,絕不會傷到你。”
話說完,手印才終於結完,紅色靈力在指尖聚集縈繞。
楚寒月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手印、口訣在外行或初入門者看來,似乎頗有架勢,而實際作用,不過是輔助指引靈力走向,隻有對術法不熟練者,才離不開這些花架子。
火焰飛刀凝成,打著旋飛來,楚寒月腳步未動,身軀後仰,在燦然陽光中腰線彎出一道優美的弧度,輕巧避開。
“美人好腰!”讚歎聲此起彼伏響起。
楚寒月置若未聞,手探衣襟,取出來時口渴,在道中買的水囊。
觀戰者們又是一波詫異的探討。
“這水囊從何而來?衣襟裏怎麼放得下?”
“我知道了,一定是芥子袋!”
“空靈根無法引氣入體,沒有修為,絕無可能使用芥子袋。”
“那一定就是讓旁人注入了靈力,以機括驅動的儲物靈器。四大世家有的是錢,有這玩意不稀罕。”
“可他拿個水囊有何用?”
“定是不會使靈器,拿錯物件了吧,果然不負廢柴之名!”
並未如看客們所想,楚寒月沒有收起水囊,在玉佩男又結起新的手印時,氣定神閑地打開木塞。
不得周圍人反應,他手勢猝然變快,指尖勾囊上係帶一甩,烈烈陽光中,水流粼粼閃爍著,劃過空中,尚未墜落,隻見纖長玉指倏然一點,一道白金色靈力由指尖射出,幾乎與日光融合在一起,啵一聲輕響撞上水流。
白金色觸水變形,朝下一轉,一拖,成了個碟形光膜,穩穩盛住水,忽的飛向玉佩男。
白金碟扣著水,啪一聲,蓋在玉佩男下半張臉上,牢牢罩住口鼻,一滴水都未傾灑。
這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周圍人大多沒能看清過程,一邊目不轉睛繼續盯著戰局,一邊茫然四問。
“剛才怎麼回事?那白光是什麼?”
“水怎麼就呼那人臉上了?”
“美人到底想做什麼?”
“這是什麼術法?他身上究竟藏了多少法器?”
“唉!”不知誰歎息了一聲,“恨我沒投胎運數,修行十年,竟不如世家廢物祭出的一方靈器。”
這聲感慨很快得到不少共鳴的應和。
穆淩雲看著玉佩男逐漸變色的臉,笑而不語。
這身手,靈力運用的嫻熟程度,看似簡單卻效果極強的戰術選擇,修行絕對不止十年。
楚寒月的軀殼裏,早已換了個人!
隻是即使奪舍,也無法挽回空靈根,他究竟是如何做到施展出術法的,那股無法被感知的力量,又是何物,從何而來?
小小一碟水,使呼吸完全阻滯,玉佩男臉色浮現青紫,剛蓄在手中的靈力,急慌慌轉向,朝向白金碟,試圖以火驅水。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方法,前提是水不貼在臉上……
火焰燒著水,不過片刻,便冒出咕嘟咕嘟的氣泡,楚寒月指尖隨意一彈,光碟上方多了數個小氣孔,蒸汽從上頭冒出來,嫋嫋升向天空。
要蒸幹這一灘水,費不了一刻鍾,可玉佩男,卻等不了一息了。
窒息感令他雙眼開始翻白,滾水和蒸汽燎在臉上,皮膚瞬間被燙紅起泡。
“唔——”玉佩男收起靈力,顫著手捂住白玉碟,疼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不能言,隻能甩著腦袋仰起頭,哀求地看向楚寒月。
楚寒月高高在上地俯視他:“認輸了?”
玉佩男猛的點頭,險些把脖子晃斷。
楚寒月一個響指,白金碟終於消散成細碎靈光,餘下的滾水失了承載物,嘩啦落在地上,呲呲冒起白煙。
玉佩男趕忙掏出傷藥,往臉上抹,齜牙咧嘴把自己塗成了綠臉怪,結界被撤去,他默默退到隊伍中。
“欸,這位道友,方才不是說,敗了便終生不入鈞天山求學,這便出爾反爾了,不妥吧。”穆淩雲嗓音不重,語調輕巧,卻裹挾了靈力,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說的是,大丈夫一言既出!”
“連廢柴都打不過的顏狗,快滾吧!”
報名者們推推搡搡,修真至上派與美人擁躉派難得站在同一戰線上,連趕帶踹把玉佩男驅逐出了廣場。
“楚公子,那便隨我走吧。”陳掌學揚手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