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蘇瑾32歲。
又到了一年的生日,蘇瑾越來越無心過生日,她本科畢業十年了,從22歲到32歲。她的卵巢功能西藥治療收效甚微,便走向了中藥治療的道路,她實在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自從查出來有病,她就似乎沒那麼快樂了,經常獨自落淚,她也想活得沒心沒肺,但是當苦澀的中藥等著她捏著鼻子喝的時候,她又回到了現實。
現實就是,本科畢業十年,事業幾乎沒有發展,她還像個被豢養的金絲鳥,沒有任何抗風險的能力,除了擅長讀書,她似乎別的技能都很弱。
若是嫁個窮小子,或許沒有孩子還可以領養一個,但是汪家家大業大,怎會容忍沒有血緣的孩子當自己的後代,繼承自己的家業,何況,又不是自己兒子不能生。
蘇父蘇母也著急的不行,仿佛女兒的一生幸福就在乎能不能生個孩子。
蘇瑾的生育問題還是被催了又催的汪家打探出來了,有一天蘇瑾去婆婆家吃飯,在那座靠近海邊的大房子裏,婆婆說汪家最好還是有自己的後代,他們願意再等兩年,他們可以聯係最好的醫生給她治療,但是兒子也快35了,時間如果再久,怕是耽誤不起了。
“媽,我理解您的心情,這兩年我過得壓力也很大,似乎長那麼大從來沒有那麼大精神壓力,我也想要個我和時林的孩子,可是沒想到我身體那麼不好。”蘇瑾解釋到。
人為什麼一定要生孩子呢?
又到了一個生理周期,蘇瑾去複查激素六項,fsh還是在原來數值上下浮動,這意味著沒有更壞,也沒有更好。b超監測她是有排卵的,但是有時候卵泡長不大就排掉了,內膜也有點薄,總之,還要繼續調理。但是這次的激素六項又出現了一個異常值,那就是prl一下子超出了最高值的兩倍,以前這個數值是正常的,醫生看了,謹慎的讓她去做個腦部核磁共振。
做的過程中,醫生問了汪時林他們是否有孩子,說是好像長了個腦垂體長了個瘤,基本不影響生命,但是影響生育。
屋漏偏逢連夜雨。
生育,生育,蘇瑾討厭死了這兩個字。
晚上,喝完中藥。蘇瑾臉色蠟黃,她不想為了生孩子那麼累著自己了,她想要解脫。
“時林,我們散了吧,你再找個年輕點的,早點生孩子吧”蘇瑾說
“蘇瑾,別想太多,我們再去北京看看,國外也可以,我們有條件去任何地方”汪時林說
“不要,我不想生孩子了”蘇瑾憋著不讓自己哭出來,這兩年她像活在一個籠子裏,任何人都可以對她指指點點,快生孩子,不然你老公不要你啦,她再也不想過這種生活。
“蘇瑾,你怎麼可以這樣自私,你身體不好,我父母都是四處求醫,給我們資金,為我們聯係醫生,都為了給你治療,現在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汪時林也生氣了。
“你父母對我所有的好,都是為了要個孫子吧,嗬嗬”蘇瑾也瘋了,說話愈發傷人。
“好,你若這麼想,那散就散了吧”世界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哪怕是同枕共眠的夫妻,他隻看到蘇瑾的自私,卻沒發現蘇瑾所謂自私的背後,背負著多大的精神壓力。
“明天周一,去辦手續吧”蘇瑾一天也不想過這種日子。
兩個人背著雙方父母辦理了離婚手續,房子是婚前汪家的,婚內財產大部分是汪時林的收入,蘇瑾也不想要,晚間,她拖著自己的行李回到了自己父母家。
蘇父蘇母看到蘇瑾這個樣子,是覺得極度沒有麵子的,但是女兒都這樣了,畢竟是親生骨肉,他們誰也不舍得責備半句,隻說沒有關係,爸爸媽媽一直在身邊。但是蘇父還是偷偷地去陽台抽了一盒煙,臉上掛滿了憂愁。
蘇瑾也覺得對不住父母,32歲了,還讓父母如此憂心。她想做出些改變,為自己為父母活一把,女性生活在這個社會,不止是生育個孩子吧。
蘇瑾從原來的學校調走了,不然和汪時林在一個學校,還有很多倆人共同認識的人,她覺得很尷尬,她去了一個三本院校,可以當代課老師,教中文,她覺得挺好,是時候做些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