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耳所在的混血種就更是個大雜燴,實際上“三隻耳”本身就是這個族類的特征,在他們之外還有“四隻耳”、“四條眉”、“一撮毛”、“兩撮毛”、“三撮毛”等等。反正就是挑身上不同於人類但有彼此有差異的獸類特征劃分。以絕對數目算,這些族類才是半獸人的主體。
至於用“尖耳朵”代稱的灰豆芽,在西嶺裏也相當多。剛才高德看到的那間教室裏,就有十幾個灰豆芽。不過跟毛絨絨那種相對“純血”的灰豆芽相比,這些灰豆芽就更接近於人類了。但就是這樣的“混血灰豆芽”,也會按耳朵尖細的程度分出“滿尖”、“半尖”、“半圓”等類別,然後再按山頭細分出具體族群。
高德大致算了算,隻是在汶州城裏,異族就能分出兩三千族群。汶州可不小,足有兩三百萬人,三分之二都是異族。這麼一分下來,每個族群也就幾百千把人。難怪西嶺異族會打成一鍋粥,從大明立朝開始一直打到現在。
這也是莊園隻收相當於人類十歲以下的異族小孩,年紀再大點,與其他族群的隔閡就難以消解,揉在一起很難和平相處。
由這一點還能推及,當初暗手血塔在汶州是下了多大功夫,才把所有異族團結到一起殺官造反。現在汶州城還分作東西兩部分,西麵由叛黨占著。汶州經略靠著西嶺出身熟悉當地情況,斷言不需要進兵。他上書朝廷說隻要舉起招撫大旗,拖上一年半載,汶州異族亂匪自己就會散掉,這個結論高德現在也很認同。
三個異族小孩是在父親、祖父或者曾祖父輩來到汶州的,更早的沒有,因為生病、族鬥或者其他原因都死絕了。先輩也不是自己來到汶州城的,而是由族裏選出來,投奔到城裏的同族。每個族群就做自己的事情,養馬的隻能養馬,修車的隻能修車,挑擔子的當牙人的,都得按劃分好的行當幹。這種約定沒有成文,是不同族群間用無數血水乃至無數條命鬥出來的默契。汶州官府偶爾站出來做做樣子調解,更多時候是從慫恿到要挾再到兩麵敲竹杠一條龍。能被暗手血塔蠱惑起來造反,背後也有很深的積怨。
“你們的老家裏有什麼特產呢?”
高德問到這個,之前他已經問過孟武,答案是西嶺異族本身,販運到各地工礦那是近乎無本買賣,但上不了台麵。他也問過西嶺錦衣衛還有地方官,得到了隻求無過的官方標準答案:毛皮、藥草、山珍和玉石。
“我們族裏的騎手很厲害!”斷尾毫不猶豫的說:“還有馴馬師,據說能找出有巨龍血統的馬,讓它們變成有翅膀的龍馬!”
巨龍什麼的不過是傳說,震旦並沒有這玩意。
“龍馬算什麼啊?”尖牙不服了,“我們族裏可以請下巨龍下麵的鱷神,被鱷神上身的族人能一尾巴掃倒半個街區!”
“我們族裏沒什麼特產,”三隻耳努力回憶,“但我們的長老都是能跟黑皮豆芽聊天的厲害人物。”
你們是怎麼把這個特產理解成這些特產的……
高德揉揉紫綃的滑嫩額頭,糾正道:“我是問你們族裏出產什麼東西,是用什麼東西換銀角的。”
汶州這裏的異族很窮,一般人很少用到金龍,都是用銀角。
斷尾說:“山裏的玉石。”
尖牙說:“河邊的竹子,藍色的,有點點白斑的竹子。”
三隻耳說:“毛皮、藥草……哦,還有各種活獸,獸戲班新到的花熊就是我們帶獵人去抓的。”
高德暗暗歎氣,果然指望不了這些類似前世“古鎮特產”的東西。
“山裏麵各族成天都在打嗎?”他引導著問,“是人多地少過不下去吧,那為什麼到外麵來找活幹的人不多,還得族裏選?”